李解荣转身就要往人堆里跑,午时下了车一把拎起人往车上走,怀里人动个不停,夹着小孩的腰,手就打向那屁股,“别动!”
上了车李解荣还不安分,哭喊交唤着要下车,午时伸手来抱也被一把打开,哭懵的小孩没空仔细分辨哪个是一直照顾自己的哥哥,只知道左边那个刚刚打了自己的屁股,死活不让对方碰,钻进右边人的怀里,埋在那胸前一顿乱哭。
只要呆在一块就拌嘴,从来没有这么亲昵的相处,子午迟钝的抱起人放到自己腿上,揉着埋在颈窝的脑袋,声音生硬,“刚刚为什么不和我走?”
这几天当小孩当习惯了,一遇到事情条件反射的就哭闹起来,一开始还会偷偷懊悔,到后面怎么舒服怎么来。李解荣抓过对方肩膀干净的衣服,擦着眼睛,小黑手毫不留情的抹在那背上,口齿含糊的回答,“我怕你用枪打我。”
子午扯着那瘦了但依旧圆润的脸,“怎么可能拿枪打你,想哪里去了。”
“那你昨天还说要带我一起走,今天就偷偷逃了呢。”李解荣不服气的也扯着对方的脸。
“昨天说带你走的明明不是我…”
“阿荣过来,子时腹部还有伤,坐我这来。”一旁沉默着没说话的午时突然开口,打断了两人的交流。
李解荣一脸懵的来回看着那两张一模一样的脸,手摸着还痛着的屁股,犹豫不决,最后还是伸展胳膊让午时抱。
腿上仍然留有温热的触感,子时拍着腿上被蹭的泥巴,视线瞥到黑夜里依旧黑的彻底的脚吐槽道:“小泥人,脏孩子,又去哪里打滚了。”
午时顺势低头,摸着那双赤裸沾泥巴的脚,“你鞋子呢?跑掉了吗?”,问五三要了块布,掌心包着那手脚,细致的擦了起来。
窝在人怀里像是回归母亲怀抱的小猫,上下拱着,找到合适的角度打着瞌睡,“被抢走了。”
“除了抢鞋子,还对你干了什么?”午时语气有些急促,将迷迷糊糊闭眼的人扶起,双手穿过胳肢窝支撑着不住点头的小孩。
子时打着灯往人身上照,手焦急的翻开对方的衣服,“说话啊,有没有打你什么的。”
李解荣闭着被灯刺的眼睛,拿着午时的手往自己的眼睛上按,吞吞吐吐了半天才说道:“有的。”
“哪里?”子时调低了亮光,整个人都凑了过去,恨不得现在就把那不听话的小孩剥了个精光细细查看。
李解荣适应了灯光,拨开了午时的手,指了指自己的胳膊,腿和屁股。见子时上来就要扒自己衣服,下意识将衣服裤子抓的死死的。
午时两手包住李解荣的后脑勺,尽可能温和了语气,“能不能给我们看一下,我们看看严重程度,如果不处理的话一直会很疼的。”扫了一眼子时的手,示意他不要这么着急。
李解荣本来也就只是下意识的动作,知道了对方的好意,也不扭捏的把衣服裤子脱了下来。青红黑紫的印子或大或小的出现在嫩白的皮肉上,这几天午时每天都会给人洗澡擦拭身体,除了露出来的脚和手哦,别的地方都很干净,这些淤青也就显得格外严重。
屁股上的一片青紫几乎占据了两个屁股蛋子,午时小心的将裤子提了上去,语气愧疚,“对不起,不知道你屁股受伤了,刚刚打的很疼吧。”
“不疼!那些人更没吃饭一样,踹过来和空气弹我一样,就皮肤看着明显一点,其实根本没有感觉。”李解荣看不得人眼睛里的委屈,张牙舞爪的模仿着当时的场景。
午时弯着眼睛,清隽疏朗的眉眼煞是好看。而一旁的子时撇着嘴,恨铁不成钢的骂道:“蠢货,人家要抢你的鞋子你就给他嘛。”
“才不行,这个是哥哥给我做的,我才不会给他。而且他们可坏了,不但要抢我的鞋,还要抢我们的屋子,我怕你们回来,看到家没了会伤心,到时候你们两个一起哭,我可安慰不过来。”李解荣双手插着腰,气势汹汹的反驳道。
“我们”和“家”两个词触动了两兄弟的心,一直以来都是哥哥弟弟相依为命,只要对方还在,家就没有散,但终归来说没有安定的可以遮风挡雨的地方,小时候被选着出国留学,一小就脱离了庞大而迂腐的大家庭,在国外留学期间,被教导藏拙不伸张,那几年活的并不痛快。15岁突然被任命重任归国,借着年纪小不会被仔细盘查的优势,带着一批资料和研究成功回国,几经流离,不敢渴望有家这种存在。
子时勾着嘴角瞥向窗外,听着一旁两人嘻笑打闹,前头的三五也时不时插上一嘴,眼里望向远处升起的烟尘,暗自期许,“等仗打完了,我们就,都有家了。”
黑暗中,两双手紧握着,双生子的心灵感应让两人经常能够同频上,午时拉过李解荣的手藏在两人手心之间,低声回应道:“会的,我们会有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