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儿童房,正对门的桌子上摆着几罐颜色艳丽的泡面,祝南光径直走进了书房,门依旧关的很响。
即近隆冬,风呼呼的拍打窗户,先是装作礼貌客气的样子从窗子缝隙里钻出来点,熟了就大摇大摆的进去,南方本就没有地暖的房间透着湿冷,这风一进入房间就冻住一切,冻住了空气,冻住了骨髓,冻住了血液。
祝南光半坐在躺椅上,贴着墙,眉头时不时耸动又舒缓,原本摆在手柄两侧的手叠在胸前,人侧卧着蜷着腿,风吹的又猛了,把躺椅上的人吹小了。
“爸爸,妈妈,这是考试卷子,老师说要签字。”七八岁的小孩养着精致的小脸,一张全是勾的试卷被高高举起。
“这么点小事就找李阿姨。”高挑的女生应声回头,推开了面前的孩子,“有新进展?我看看。”
卷子飘到了灰白的实验桌下,隐入黑暗,本就点着脚尖的小男孩站不住身跌倒在地,身旁不断有白色衣服的人经过,在小孩眼里这些人和妈妈长的很像,都也没有将人扶起。小小的祝南光爬到桌子底下,海星一般稚嫩的手从桌缝里探进去,一只脚毫无预兆的就踩了上去…
“祝南光,不要强撑了,把异能放出来就这么难吗?”那双皮鞋碾过地上的手,和蔼温润的五官异常违和的融在一起,抓起半跪着人的头,“三个月!足足三个月,你也是会演的!舅舅和妈妈只是想看看南光的异能,你也不想让妈妈失望对吧。”
“为什么因为一个异能,就让您这么对我,妈!电击、变异的动物、解剖,我真的会痛,我是你…儿子呀…”
旁边的女人凌厉的抬手,“既然他不愿意配合,那就继续吧。”高跟鞋踩的在光洁的地板上,哒哒声渐渐远去。
祝南光倒在地上,面上是鲜红的巴掌印,衬的苍白的皮肤有了血色,暗黑的鞋跟从视野里走远,接替过来的是一群拖着仪器来的人,意识模糊之际,他还是忍不住在心里喊,“李解荣,你说要保护我的…”
一连三天,两人在一个屋子的两个房间,被一道门隔开了世界。房间隔音不好,李解荣砸门喊叫的声音毫无意外的传进耳朵里,祝南光垂眼看着窗外飘着的雪,大开的窗户,雪肆无忌惮的洒进来,沾在发丝上久久不化,葱白的玉指贴着冰冷的玻璃,很冰,但心更冰。
那三个月他怨恨过,为什么喊了这么多遍,李解荣都没有来;他彷徨过,这么普通的李解荣为什么自己会喜欢他,喜欢到说出把自己放下,自己该死的话;割裂着撕破着,一面祈求李解荣的出现,一面残酷的接受现实,甚至怀疑过自己有两个人格,都从未设想过,李解荣会不记得自己。
祝南光勾着近乎残忍的笑,他决定了先吃碗面,再把李解荣杀了,杀了他所有的过往就一笔勾散吧,像这场雪一样,把肮脏的东西都覆盖住。
桌子零乱的摆着泡面,开水从每一罐泡面杯里溢了出来,滚烫的水还散着热气,熏的眉眼湿润。胃饿到痉挛,但祝南光显然不想动桌子上失败的一堆东西。
书房传来响动比冒着热气的面更吸引人,一个黑色的光柱握在手心,祝南光毫不遮掩的踹开了那道门,视野里是大开窗户,和窗户外悬挂在空中的李解荣,似乎从自己的事情里回过神,朝这看来,嘴上还带着傻笑。
祝南光停在原地,望着已经被雪覆盖半身的人,那人的手指扒这窗户,点着脚抬腿想往里面迈,不专注于自己的安危,还有功夫盯着这。
“傻|B”祝南光发出了这几天的第一句话,狐狸眼是妩媚的也是充斥着动物野性的冰冷,书房门再一次被啪的关上,窗户都被连带的震了几下,“自己死了也好,免得脏我手。”
客厅的表还在转,“滴—嗒—滴—嗒”秒针转了一圈,终于到了分钟动。
书房里很安静,客厅里也很安静,祝南光皱着眉再一次踹开了那道门,窗户外已经不见人影,而房间里也是没有一点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