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往锁住人最大的桎梏，都是自己亲手制造。”郁廉抿了口热茶，“执念与理想又怎能划分得出清晰界限？师父到死，都没能挣脱出那座‘幸福牢笼’，如果问他是否后悔，我想他一定回答不后悔，何宴大概也是，祝愿他不要被其困缚终生。”

天色暗下、澄澈的海如盛满蓝色萤火虫点亮夜空时，扫描还未完成，且从建模的一个小三角来看，还无法预估建筑体究竟有多大。

嘀嘀嘀——

全息影像忽热闪烁起红光并发出警报，所有人面色一紧。

“扫描遇到障碍，他防线不止一道，小微。”郁廉边说边坐到屏幕前利落操作起来，尘微迅速跟上。

“还好，我们的‘双面结构系统’有也有双保险，遇到新防探系统会第一时间隐藏自己和所保驾护航的系统。”尘微边飞快敲击虚拟键盘边道，“确认没有暴露。”

郁廉：“二级解码器，电子麻痹侵入，可以开始伪装。”

尘微：“收到，伪装程序植入成功。”

郁廉：“解构三级锁链，分析复刻出的系统代码。”

尘微：“分析完毕，加深麻痹，伪装正常运行。”

郁廉：“试探未知程序通过，上一级解码器，电子麻痹值达最高，伪装加码。”

尘微：“伪装界点达到阈值，运行稳定，同时隐蔽读取分析未知代码。”

……

“搞定。”两小时后尘微吐出一口大气，“‘双面结构’系统已完成升级，后面应该可以稳定运行，不会再发生紧急停滞。”

夜也过半，尘微已超过二十小时没休息，且三天来一直处于高强度工作，他疲惫阖眸刚要揉捏眉心，身体一轻被腾空抱起。

“该休息了。”

温沉的声音让他所剩无几的力气也消耗殆尽，也再顾不上他人的目光，扒着霍宁憎胸口软绵绵靠进人怀里。

“郁博士也休息吧，他们会盯好的。”离开时，霍宁憎还对郁廉说了这么一句。

郁廉一直目送他们离开，而后踱回窗边，遥望幽深的天。

“哥，嫂，你们可以放心了。”

＊＊＊

“洗澡，难受。”

霍宁憎把人带回基地为他们准备的休息室，刚要把人放上床，就传来这么一句咕哝。

“好。”霍宁憎吻了尘微额发，“我给你洗。”

才踏出一步，领口忽而一紧，一垂眸就见怀里人睡眼蒙眬软声警告：“只许洗澡。”

“傻人鱼。”霍宁憎无奈低笑，“累成这样，就算你想，我也舍不得。”

尘微松开他领口，满意闭上眼窝回他怀里。

虽然疲惫到睁不开眼，但尘微并未完全睡着，朦胧间，他感知到霍宁憎给他洗完澡，把自己弄得干干爽爽换上舒适睡衣才送到床上，之后又回了浴室，尘微从在昏沉间听到的花洒出水声能判断出他是自己去洗澡了。

脑子已无法正常思考，所有行为都是凭借养成习惯的本能，所以在床一重的时候，他下意识扑了过去，紧接着就被拉入温暖怀抱。

“怎么还不睡？”霍宁憎的轻声软语轻抚他耳膜。

“等你。”他不假思索回道，鼻音因浓重的睡意而发沉，“陌生环境，要抱。”

“嗯，乖微微，我在。”话音未落，他唇角就被赋上安抚的吻，身上手臂也更紧了些，“我不是开玩笑，我们现在就着手开咖啡店的事，Logo就以人鱼简笔画形象为主，我去找最好的设计师，名字就叫我说的那个，好不好？”

“嗯，等……”

“不等。”尘微的呢喃被急切打断，他潜意识觉得霍宁憎的语气复杂，好像有些急迫，有些委屈，还有些压制很深的恐惧，“我再也不想等了，什么都不要等了，想做什么就立刻去做，好么？”

他强迫自己清醒些许：“怎么了？你是不是，在害怕什么？”

头顶沉默下去，只剩不稳的呼吸在暗色中回荡，那人再开口时，声音是压制过微哽。

“我不希望你继续参与后面的事，我想……想把你藏到安全的地方，等我处理完所有的事，替你报完仇，再把你接回来，但我知道你不会愿意，我很清楚，你宁愿自己在斗争中……也不愿意躲起来，我知道自己应该尊重你的意愿，给你自由选择权，可是……可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对于你的事，我总是不知道该怎么办……我变得优柔寡断……变得患得患失……我怎么会这样……”

“不要惶恐，我们，来做个约定吧。”尘微努力打起精神紧贴霍宁憎，“就约定下辈子，我们都做个普通人，在街角的一家小咖啡店相遇，一见钟情，然后在一起，过寻常的日子，白头偕老，如果这辈子有什么遗憾，都是为下辈子的圆满添砖加瓦……”

呢喃越来越弱，霍宁憎再垂眸时，人已呼吸均匀。

那句“为什么这辈子不约定白头偕老”终是没问得出口。

十二天后的上午，尘微睡到自然醒，一转头霍宁憎如他预料的那样早已起床，他没给自己发离开的信息，就说明他还在基地。

智能保温桌上已经放好牛奶粥面包等食物，洗漱完毕正吃饭时，霍宁憎电话打来了。

“醒了？吃东西了么？”

“嗯，刚吃完。”

听到这句话，那人才说正事：“建模完成，快过来看看。”

二十分后，尘微推开临时统战中心大门，顿时被眼前景象震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