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枪!保持距离。”年轻人厉声下达指令,“妈的,听见没有?”
跟班们互相用眼神传递态度,不情不愿的把枪扔到地上,陆离卡着中间,也丢出枪。
最先丢最后丢的两位遭到严厉的审问,至于抱着枪不撒手的跟班,被年轻人一脚踹得跪倒在地。
拥有圣童视觉的陆离旁观一切。
在场每个人都是背负十条以上人命的罪人,陆离藏在袍子下的手指轻轻一动,更多怨念从祭坛钻出,加速他们理智崩坏。
贸然寻找圣童过于危险,年轻人带着他们摸进建筑物,拿几条人命充当保命符。
跟班弱弱的提醒:“长老怪罪怎么办?”
年轻人恶狠狠的训斥:“怎么办?先活下来再谈怎么办!”
枪管伸出,锁定年轻人的胸膛。
砰——
陆离持枪,率先打烂对面持枪的手,等待年轻人开枪补刀。
拿下首杀,年轻人对陆离很是赞赏,用力拍拍他的肩膀以示鼓励。
陆离对他也很是赞赏。
咚咚咚。
皮球拍打的声音刺激到一个跟班,他举枪崩溃的瞄准每一个人:“是你?是你?还是你?”
当然……不告诉你。
陆离装作乖顺,愉快的旁观一切。
年轻人怒斥:“废物!”
陆离点头表示赞同。
埋伏对面的空挡,陆离用关切的语气询问:“祭品那边出什么事了?会不会是他搞的鬼?”
“呸。”年轻人不屑的啐到,“单纯的运气好罢了,一路疯疯癫癫的,白白浪费一张漂亮的脸,草包一个。”
“可是,圣童怎么会好端端的发怒,太蹊跷了。”
年轻人狐疑,回头打量他:“问这么多做什么?”
陆离‘恐惧’的左顾右盼,声音也带着不安的颤抖的指向墙壁:“那、那边……”
黑色孩子的身影时不时从房间的角落冒头,门后、窗帘后、床底,玻璃的倒影,无处不在,要将他们困死在房间里。
白袍人惊恐的射击所有黑影冒头的方向。
陆离‘下意识’挡在年轻人身前,保护他不被圣童袭击。
跟班们的心理防线全面崩溃,只晓得攻击一切可疑的移动物品,竟衬得多嘴的陆离意外的可靠。
年轻人相当受用:“从前没发现你折磨能干,委屈你了,等出去我会替你向长老请功。”
游戏时间已过半,看来双方都没发现圣童的踪迹,保命符再多也不嫌多。
不愧是杀人的行家,双方都没有留后手,身体本能执行射杀昔日同僚的动作,姿态堪称完美。
年轻人不顾挡住视线的自己人,举枪扫射,把同僚和跟班同时扫成扫成筛子。
战斗一路从房间持续到二楼开放式的走廊。
吱嘎——
半闭的大门敞开,年长的白袍女人出现在门口,直视屋内的场景,厉声呵斥:“翻了天了!你们再做什么?”
年轻人身体僵硬,条件反射的摆出谦卑的模样:“您听我解释……”
不,你不用解释。
陆离悄悄把她的影子扭曲成小孩的高度。
剩下的跟班杀红了眼,对准上司精准爆头,癫狂大喊:“是圣童!她是圣童冒充的!”
枪林弹雨,无处可避。
陆离为他们的枪法悄悄竖起大拇指。
跟班颤抖着上前确认尸体,一屁股拍坐在地上:“完了完了,她、她真的、真的是长老大人。”
惊恐转为愤怒,年轻人狠狠踹向跟班的后背:“嚎什么?长老不死,出去后死得就是我们!”
“可、可是……”
没有可是。
在场能喘气的只剩五人。
年轻人已然把陆离当做得力助手,不时向他验证猜测,诸如伪装者没有体温没有心跳没有影子之类偏执的想法。
陆离没有给出明确的答复,只是做了一点小小的手脚,扭曲他们的感知。
砰——体温偏低的跟班死亡。
砰——身材较矮的跟班死亡。
砰——喉咙受伤的跟班死亡。
在场只剩下陆离和年轻人。
意识到犯下致命的错误,年轻人扣动扳机,子弹已在癫狂中消耗殆尽。
兜帽下的陆离保持微笑。
砰、砰、砰——
年轻人用献祭同僚换来的保命符一张张失效。
“蠢货。”
气绝倒地前,年轻人掀开他的兜帽,含恨而终。
“竟然,竟然是你!”
客观的说,圣童的游戏相对公平,他拥有的能力只是操纵人心的黑暗面。
如果这些白袍人能放下争斗的欲望握手言和,一个个用教内的秘密筛查盘问,陆离并没有把握赢下游戏。
可惜,他们自己选择了死亡。
陆离再也抑制不住狂笑。
游戏结束,圣童用尽力量陷入沉睡,陆离穿过树林,拖着疲惫的身体来到登山近道的最后一段。
眼前是一条笔直的漫长阶梯,阶梯旁依旧是两块蓝色告示牌。
一块是圣童山神庙入口,由此向前一千米,另一块不再是短诗,而是欢庆新生四个大字。
石头崩裂的声响如影随形。
陆离双腿灌铅,喘着粗气一步步向前。
他在登山近道滞留太久,体力已经到达极限,积攒的疲惫一股脑蔓延到全身。
唯一让他快慰的是,亲手终结所有教徒的生命。
“哈哈哈哈咳咳咳。”腹部肌肉拉扯,力竭的酸痛让狂笑变成咳嗽。
一千米的疲惫超越之前的所有,他走走停停,靠挪动胯骨勉强向前,视线一片暗淡,倒在最后一百级阶梯。
陆离四肢并用,手掌未愈合的伤来回摩擦,在石阶上留下两排淡红的手印。
空无吞没脚下的石阶,失去平衡的身体直线下坠。
一双手牢牢扣住他的手腕。
含笑的嘲讽声响起:“哟,居然还活着,了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