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离五感成倍增幅,微风、虫鸣、花香、脉搏、人体的温度,所有感受坍缩进灵魂最深处。
他下蹲蓄力弹跳,足尖在树皮借力,坐在树杈观赏地面的游戏。
圣童就算抓人比赛也不忘游戏,白圣童用缺乏情绪的声音播报,今晚的游戏是一二三木头人。
黑圣童站在树前,稚气的声音在安静的夜晚阴气森森:
[我们都是木头人,不许说话不许动。]
白袍人压低声音交流,却清晰的传入陆离耳中。
“怎么回事,不是说他什么也不会?”
“圣童怎么会听祭品的话?”
“联系长老,快!”
交流的同时,他们动作不停,火球冰锥对着陆离的要害一顿招呼。
陆离在树冠的范围内闪转腾挪,片叶不沾身。
楼上是散客的房间,睡懵的客人怒气冲冲的探头呵斥:“大半夜吵吵什么?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窗户玻璃哗啦啦碎一地。
房间内传出客人惊恐的声音:“我什么都没看到,你们继续、继续!”
场面过于喜庆,陆离不自觉仰头,喉咙却发出猴子的笑声:“噢噢噢噢嗷嗷。”
黑圣童适时开口;[123木头人!]
白袍人瞬间熄火,无论躲藏的走路的抄家伙攻击的,统统原地变雕像。
陆离冲圣童比了个大拇指,指甲漆黑尖利。
“呀,你们怎么不动了,是不想吗?”
此时不倒油更待何时,陆离尾巴勾住树干,抄起散落的树枝石头,专攻痛感强的下三路,热心帮助植物人恢复行动力。
身为教徒,他们多多少少奉献过祭品,拉锯几个来回,一朵朵血花开始在人群中炸裂。
在教徒的绝望中,圣童终于转头重新面对大树,更猛烈的法术集火,主打饱和火力覆盖。
陆离拿板砖的手停住,在树冠间不停跳跃,任由法术摧毁花园景观。
风声在耳边呼啸,他克制不住畅快的笑声。
圣童面对树就绕圈跑拖时间,圣童转头就拍砖落井下石。
如此重复数次,包围的教徒所剩无几。
[傻了吧,新人会摇人,一摇就摇到boss分身。]
[想不通,boss为啥听新人的,那么好哄吗?]
[嗯……嗯……貌似除了沈嘉献和新人,没人有胆子陪圣童玩游戏,都在忙着尖叫逃命。]
[刚刚切到沈嘉献的直播间,这么一对比,白圣童明显强一截。]
[白圣童随叫随到,对上教堂的牧师们也能秒了,会主动设埋伏清理障碍;黑圣童看起来就不很聪明,还只能用规则的机制杀人。]
[↑↑↑新人的舔狗就是不一样,新人能力不行就强行说圣童不行,沈嘉献就是强,不要强行挽尊哈,很难看的。]
[拿三年玩家和新人比,也好意思开口。]
[久闻旧神信徒是一群拿智商换法术的家伙,今日一见果然名副其实。]
嗡——远远传来颂钵空灵的声音。
声音所及之处,万籁俱静。
动物本能支配身体,他的大脑已无法思考太多,只能凭借惯性执行计划。
一是给圣童创造游戏环境,二是打不过就跑。
陆离勾起脊背,一头扎进树林深处。
嗡——
皮肤覆盖的白毛消失,固定在树皮上的爪子脱落,起跳的瞬间摔进枯叶堆里,摔得眼冒金星。
嗡——
声音愈发靠近,过度活跃的身体加倍向陆离索要补偿修复透支,现在的他用枯叶隐藏身体拖时间都做不到。
黑圣童频频回头,喊出木头人的口令。
手持颂钵的白袍人稳步向前,每一次口令失效,都代表他手上沾染的一条人命。
他们制造圣童信奉圣童,只因为圣童能为其所用。
陆离原先以为的普通穿越在当天破灭,后来以为是恐怖片,现在看也不完全是。
这个世界擅自安排他的人生,又刻意抹去关键信息,所有人都觉得他应该做什么,怎么做才是对的。
可陆离不知道。
这里没有他的亲朋好友,没有他热爱的事业,连神明也不再因他痛苦降临人间。
他只是误入此地的小小爬虫,很快会被大手碾压至死。
黑圣童的声音带着悲意:[大哥哥快跑,明天再陪我玩,你也要乖。]
残存人性的话语激怒脚上的镣铐,长出尖刺的锁链爬上圣童的躯体,折磨得他满地打滚,笑容却始终焊在脸上。
原来……和他一样,那孩子也是身不由己。
没有人问过他们愿不愿意,事情就无可阻挡的发生了。
陆离直视高悬在空中的一轮明月,眼角红痣在月光照耀下红的妖异,平静的等待人生的电影落幕。
除了向另一位神明祈求帮助,他该做的能做的都已尽力,无所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