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即将成功,宽大的手掌紧紧扣住他的手腕,埃利亚斯笑看着他:“抓住了。”
陆离撇嘴表示不屑。
埃利亚斯微微眯起眼睛:“不要再让我发现你沾染其他神的信物。”
陆离无语,伸手:“信仰自由,买断我的信仰很贵。”
埃利亚斯的怒意消失:“我想我应该出得起。”
“一个亿,现金支付,拒收欠条。”
“……”
一个亿纯属胡诌,陆离给出真正想要的价码:“保护我,直到我安全离开圣童山。”
“可以。”埃利亚斯爽快应允,端详着书签,换回惯常的笑脸。
见不得他心情好,陆离忍不住阴阳:“某些人装作不在意,其实背地里生怕对方跑路,眼巴巴的出现在身后。”
埃利亚斯嘴角上扬弧度加大:“不错,我欣赏你的自信,继续保持。”
一种变相的承认,死傲娇的硬撑罢了。
陆离大度的无视攻击性。
四下无人,难得有平心静气说话的机会。
陆离垂下眼帘,第一次主动向外人谈及神明:“我在找寻神明的踪迹。”
埃利亚斯顿时来了兴趣,凑近挑起下巴,强迫他对上视线:“哦?说来听听,我或许知道。”
“是一位拥有血红双眼的神明。”
当试图描述祂的外貌,他顿住了,神抹去祂的痕迹,他甚至想不到任何词语描述外貌,只能勉强拼凑出零碎的形容词。
陆离语气飘忽:“举重若轻的。”
埃利亚斯微笑,竟显出几分与有荣焉。
“高贵的。”
“嗯,还有?”埃利亚斯点头,显然对他的形容很是满意。
“圣洁的。”
埃利亚斯停住附和的动作,语气古怪的复读:“圣洁……的?”
“悲悯的,破碎的。”
[这个描述……是新神?]
[圣洁和悲悯能对上,嘶,不对啊,教团记载新神明明是棕眼。]
[教团典籍那砸死人的厚度,要是眼睛能变色指定大书特书。]
[旧神呢?]
[敢窥视旧神,实在有出息。]
[用破碎形容旧神,也不怕物理意义上的破碎。]
[吓人,万一听到禁忌知识,就该集体理智鉴定半疯爆眼珠子,大哥们继续,我先撤为敬。]
[怪不得旧神系的NPC会找上新人,绝对有猫腻。]
[溜了溜了。]
埃利亚斯脸上的飘飘然消失,皱眉打断他的形容:“据我所知,没有这样的神明。”
态度恶劣,活像被逆毛捋的猫。
有的。
陆离在心中反驳,重新筑起高墙,退回安全的距离。
夜晚,报时钟敲响十二下,陆离再次听到拍皮球的声音。
他翻身,冰凉的小手不依不饶的推搡他的背脊。
陆离故技重施,拍掉孩子的手。
嘶!
木刺钻入掌心,温热的血洒在床沿,瞬间被陈腐的木头吞噬。
[玩?]孩子执意将皮球塞到他怀中。
陆离记着老太太的忠告,始终没有回答。
头颅怨毒的眼神锁定他,咧开沾染血丝粘液的嘴,扑向血液汩汩流动的脖颈,牙齿尖利的触感牵动肌肉。
本能先于大脑行动,陆离扯过枕头抵挡,跌跌撞撞摔下床,腥臭的气味犹在鼻腔。
漆黑的孩子睁圆惨白无瞳孔的眼睛,低头注视他。
[大哥哥,醒了。]孩子歪头,上扬的嘴角咧到耳边,抱住弹跳的头颅,执意递给他。
漆黑孩子的右脚绑有铁锁,陆离顺着锁链看过去,窗边还站着个矮小的身影,身体惨白几乎与窗帘融为一体。
惨白的孩子神态安静,用锁链提醒黑圣童。
咚咚咚,皮球在两个孩子之间传递。
白圣童用玩耍安抚黑圣童,漆黑的眼睛看向陆离。
[游戏开始。]
言语以奇特的方式钻入大脑,昏暗的夜灯下,墙面显现出一行行血字。
[游戏抽取中…]
[捉迷藏。]
[时限一小时,活动范围不可超出房屋。
获胜条件,用圣童脖子上的钥匙解开对应的锁,解放的童子将伴随游戏者直到庆典结束。
当前献祭次数:1,您仅有一次试错机会。]
不给陆离拒绝的余裕,黑圣童背过身,开始倒数。
[六十、五十九、五十八……]
没有回答,游戏却仍强买强卖找上了他。
陆离不怒反笑,既然编剧不让他苟住发育,就该换他反击了。
木质楼梯腐朽,轻手轻脚的走过,仍会发出吱嘎声。
陆离弯腰放下东西,直奔一楼杂物间。
六十秒实在短暂,楼上传来孩童轻快的声音。
[开始啦!]
铁链划过地板,空腔形成共鸣,孩童的脚步声出现在楼梯口。
陆离按兵不动,用口型倒数:五、四、三、二、一……
铃铃铃铃,藏在走廊杂物堆的闹钟发出响声,吸引圣童的注意。
一楼房间要么上锁,要么堆满落灰的杂物,适合埋伏的位置并不多。
哒哒哒哒哒,铁链的声音逐渐逼近。
[不在这里。] 圣童掀飞上锁的房门。
[也不在这里。]圣童抬起米缸盖子。
漆黑的孩子专心翻找厨房角落堆积的杂物,刚刚有人挪动过,留下搬动的痕迹,圣童很是得意:[笨蛋大哥哥,要被发现啦。]
背对着圣童的方位,一只晾衣叉从橱柜缝隙伸出,即将勾住他脖子上挂着钥匙的铁环。
忽然,灶台旁凭空浮现出旧日光景,是相貌更年轻的老太太和一位无脸黑发青年。
一老一少两道声音吸引圣童的注意,晾衣叉轻轻划过皮肤。
圣童的脚步一顿。
陆离:……
天杀的编剧,恐怖情节编不下去,就用剧情杀强行水时长,最好别让他知道哪个小天才写的不入流剧本。
按照恐怖片套路,要么是他触犯未知的禁忌,要么隐藏的身份作祟,再要么是鬼魂在期待他寻找真相。
无论哪种,他必须先活下来。
陆离有种莫名的感觉,从他在旅行团睁眼起,就已卷入事件的旋涡中心。
橱柜里的陆离看不真切,只能勉强分辨他们似乎在开发一种很新的菜式,隔有些距离还能闻到呛人的辣味。
轰——火焰猛地蹿高,吓得黑发青年抄起锅盖。
黑圣童下意识移动旋转桌板,挡在青年前。
他的反应过于急切,拴在脚踝的锁链限制他的活动,飞扑的动作戛然而止,摔倒在地上。
白圣童注视他,摇晃锁链,强迫黑圣童站直保持仪态,完全没有关注幻影的意思。
已发生的事无可转圜,青年头发撩焦,面色熏黑,和老太太相视而笑,总算有惊无险。
黑圣童长舒一口气,拍拍胸脯安抚心神。
空气沉寂良久,久到陆离以为圣童已经离开,孩童的笑声忽然传入大脑,透过橱柜的缝隙,他看到一双黑色的脚。
桌子椅子乱飞,碗筷玻璃碎了一地,砸向天花板墙面,堵住厨房与客厅相连的门。
圣童笑着拍手:
[东藏藏、西藏藏,藏进山洞变野狼、藏进山上变山羊,山羊野狼捉迷藏。]
[找到你啦!]
吱嘎,橱柜门洞开。
陆离不在这里。
年久失修的薄背板被整个暴力拆除,空空如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