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应该认识?”青年手腕一转,指尖勾起玉佩的系带,白玉荡在半空晃着流苏。
段御清只是在他伸手摸过来时下意识地抬手护了下,在反映过来是自己饲主时放松警惕,任由青年拿走玉佩。
当铺伙计显然见多识广,看到玉佩上的纹样就变了脸色,试探的问道:“公子有话请直说。”
步彤勾唇,将玉佩挂回男人腰间,认真抚平对方腰带上的褶皱,头也不回,随口胡诌:“这位公子是归灵山嫡系弟子,此番回来却是为了探听此地的状况,没成想被路上的歹人偷去了荷包。”
他悠悠叹了口气:“丢了回门派的路费,若是阁下愿信任我们,就凭此玉佩为公子提供个方便,也好让我们回门派如实禀告此地的现状。”
段御清并未反驳,只是抬眼看向伙计,当铺伙计最终还是没敢收下玉佩,只是要了条男人头上的发带,抵押了几十两银子,口中说着等着仙长早日回来取,就恭恭敬敬的将两人送出门。
步彤站在店门口回想着小贩方才的神情,余光笼罩男人的脸,半晌,笑了下。
说不定,方才他的顺口胡诌便是真的。
若男人真是归灵宗嫡系,他心中的舒畅便又多了几分,将人玩弄于股掌间,也算是提前预支他报复的快意。
还没等步彤说话,男人就自顾自地在他眼前蹲下,他趴在男人身后,呼吸洒在段御清的耳畔,微凉的气息将男人耳垂烫的通红。
步彤伸手捏住他的耳垂,两根手指将其揉搓得更加嫣红,吐出一句:“希望你脑子治好了也能像现在这样听话。”
医馆内。
看诊的大夫捏着胡子将指尖搭在桌面那条纤细的手腕上,步彤垂眸盯着覆在腕间的白布,看不清神色。
苍老的声音在一旁响起:“公子你……血气亏损,体虚衰败,生气……已所剩无几了。”
步彤听着大夫惋惜的话语,没什么反应,只是在人将手腕上白布拿走时默默收回手。
到底是凡间医者,看不出病症根本,修为尽失,经脉皆断,还有几分生气可剩?
段御清搭在身侧的手缩了下,以他现在的神志虽听不懂大夫的复杂的话,却仍旧能够通过对方的神情判断。
他攥紧手心,不明白心中的担忧从何而来,他不能理解这种情绪,只是希望还能通过脊背感受对方的微弱起伏。
他单纯的不想自己的饲主死去,却不知如何表达。
男人动作迟缓的移到青年身边,同之前一样拽住步彤的袖摆,声音沉闷:“别生气。”
声音划破医馆内的凝重氛围。
男人第二次说出这句话,低姿态地哄着对方。
步彤抬眸看了眼身侧的男人,轻飘飘的,没有任何表示,随即扭头向大夫道:“还是开几副药吧。”全然忽视了还牵着自己袖摆的手。
大夫提笔开完药方就将单子交给药童抓药,小孩子捧着纸张就往后院跑,大夫看着药童放下布帘后才转回头,问:“公子可还有什么需要?”
步彤沉默着将袖摆的手拿起,起身拽着男人在自己的木凳上坐下,扭头道:“劳烦给他也看看。”他冲大夫笑了下,抬手指向脑子,“他这儿有问题。”
步彤自然知晓平常的大夫无法看出走火入魔的症状,不论如何,开些药让男人清醒些也好。
受到记忆影响,步彤私心是不想让对方恢复原样的。
他就是这样怨毒,揣着满腹恶意忌恨所有风光霁月的修士,他们越高不可登,就反衬他越一文不值,如废人般苟活于世。
他不想让任何人居高临下地审视他。
但理智又扯着步彤,告诉青年治好对方就能找到归灵宗,完成报复。
段御清坐下后,目光还是紧追着青年,只留给大夫张线条柔和的侧脸。
大夫眉头皱起,面上的纠结神色掩饰不住,半晌,他长叹口气:“哎……这不是为难老夫么。”他摆着手,直摇头,“治不了,治不了啊。”
步彤抿住唇,手心攥紧袖口,将衣服揉得皱成一团:“真没办法了?”这可是他唯一的线索,哪怕他不想,也得治。
被大夫断言无药可治的段御清神色如常,伸手将青年的袖子从他手中解放,动作柔和的拉过步彤的手腕,将对方嵌进手心的指尖抚平。
药童拎着药包闯进屋内,大夫笑着接过他手中的药,揉了揉药童的脑袋,打发对方出去玩后,将药包搁在桌面。
他瞥了眼两人的动作,道:“敢问两位可是修士?”
步彤收回手转身,段御清望着空了的手心,也跟着青年面向大夫,终于将一丝注意放在大夫身上。
医馆里只有老大夫悠悠的声音:“若是修士,我倒是知道有处地方也许能够治好这位公子的毛病。”
不管怎样,步彤绝不会轻易放过任何一个能够迈进归灵宗的机会。
只是一瞬,他便调整好神情,弯眉勾唇,拱手道:“有劳先生告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