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到脑子里突然出现的奇怪想法,景行无声起身远远避开床上的人,直到欣长的身形退到大床的末端才停下。
他仿佛自嘲般无声叹气,轻手轻脚躺到另一侧床上,高大欣长的身躯团在一起占了小小一角,覆盖在他身上的被子明显瘪了下去。
他很喜欢这样化成原形休息。
在景行很小还不会化形的时候就喜欢这样躺在这个人身边,只不过那个时候他更多被照顾,被柔软温热的手轻轻有规律的拍打背后的软毛,揉搓最嫩软的腹肉。
然后景行可以撒娇一样翻过来用头顶一顶那人的掌心……其实他不是怀念被照顾的时候,其实只要身边还是他就足够了。
下意识想和记忆里一样蜷缩在那人的怀中,被拥抱着,身后是传递来的温暖的体温,但后背感受到的只有微凉的被子,都不一样了。
景行睁开眼,落地窗前,皎洁月光倾斜而下一如过去在留心居千年前曾见过的。
明月依旧,曾照故人,亦照今人……他只是规规矩矩的躺在一边和身后的宋寻隔着一点距离,但就是这一点距离就是二人之间无法跨越的鸿沟。
漆黑的眸色深沉如水,白天殿中发生的事让他想起过去,回来路上“他”的步步紧逼更是提醒已经不能再拖了。
缓缓伸手贴在心口处,掌心细微的金色微芒被他小心挡住,灵力流动间,他感觉到了那缕不属于他的神魂,在千百年间陪伴他的师父的神魂。
景行不是人,过去他是一只狼,现在是狼妖,一个修行了上千年的大妖。
……
夜半空缘寺中大殿内
落尘跪在殿中的蒲团上默经,紧闭的眼前是烛火红热的光。
似乎是察觉不对,忽然落尘眉心微动,不过他既没睁看眼也并没有回头,保持着原本跪坐的姿势,男人薄唇轻勾,就这么不动声色静静的等着身后人上前。
透过衣料,落尘背后感觉到有细微的风吹来,殿门似乎被人打开了,微凉的夜风从外面吹进来,带走皮肤上的薄汗。
面前神台上无数长明灯,灯火不断跳动,闭着的眼前烛火映衬的红光不安的颤抖,即使落尘紧闭着双眼也感受到烛光晃人。
“大师你不睁眼看看我吗?”
侧脸被柔软冰冷的东西抚上,鼻腔里充盈着馥郁的梅花香,说话的人呵气如兰,凑到落尘耳侧轻轻一吻,“您真绝情。”
眼前微红的景象忽然转变,落尘蓦然睁眼!
可睁开眼转身看到的是空无一人的殿中大门紧闭,根本无风,面前的烛火却摇曳不停。
只有他一人愣在原地,眼神里闪过一丝无措没有了片刻前的笃定自如。
“您是在找我吗?”
一双手自后面虚拢住男人眼睛,落尘感觉到背后被稍稍压住,很轻却冰凉,这人膝盖曲起轻轻划过落尘的脊背,手掌要移不移,声音带着些小女孩独有的娇气嗔怪道,“那件事你还在怪我是不是?”
见他没有动作,又靠在男人背上摇了摇,“你怎么舍得怪我,也不说话,只会装作榆木样子。”
落尘摇摇头,冷淡开口端正坐着犹如殿中石像,“明明是你执意学这些旁门左道,现在惹祸上身还不会处理。”
“我哪里学的是旁门左道?我会的东西多了,你指的是哪个”,女人对着他的右耳吹气,“你说的是这个……还是哪个?你得说清楚啊,你不说明白我怎么知道,嗯?”
“那天那个女孩”,落尘说的简短,所指正是那天梵音中被女人撵走的岑梦,“是你让她做什么了才引来今天这两个人的吧?”
“修行不必急功近利,循序渐进一步一步总会有成效的一天,就算……”后面的话他想了想还是没说出口,不过女人却似乎很感兴趣。
“就算什么?就算我不能维持现在这幅模样你也愿意帮我吗?”女人跪在男人面前伸手引着落尘的手抚上自己的柔嫩的脸颊,“如果不能这么年轻漂亮呢?”
“顺应时间变化也无不可。”
“是吗?”听见这话女人来了精神,“那我换个皮好不好啊,正好这个脸我也用腻了,这才换个更好的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