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清的离开很突然,除了穆黍?,所有人都未曾预料。以至于当天晚上,关鹤之陆离和云澜几乎是一夜未眠,在房间里沉默着坐了一夜。
“不是,这么大的事,起码要和我们商量一下再……”云澜现在仍对穆清的“背叛”耿耿于怀,义愤填膺地开了个头,几句之后便说不下去了。
该说什么呢。
说,穆清,你不该那么鲁莽的,你要和我们提前商量。
说,如果我们知道你要那样做,一定不会让你去。
或者骂他。
关鹤之忽然想起前段时间,陆离对他说的话。
——你和穆清一样自私,遇到什么事都只想着自己。
从某种角度上来说,确实是这样。
关鹤之笃定,如果代替穆清的是自己,无论是站在谁的角度上,他也不会说,默默做好告别。
他们都觉得穆清肯定已经给过他们暗示了,毕竟他是个那么藏不住事的人,怎么可能悄无声息地自己扛下来呢。
可三个人想破了头,在记忆里反复搜刮,也没记起穆清到底在什么时候暴露了自己的情绪。
于是这个问题被抛给了更多人,当时在场的异能者们冥思苦想,仍旧没有结果。
“明明被抓的时候我们还在一起笑成那样,怎么转眼就……”吴恪撑着脑袋感慨。
一直没说话的纪时予,心脏某处忽然跳了一下。
什么都看不见的时候……
他记起黑暗里,穆清脸上温热的泪。
纪时予愕然半晌,自嘲地勾了勾嘴角,为自己当时的粗心。
原来你那时候在哭。
天台上的接吻,原来不是你一时兴起。
你从那时候就在和我告别了。
纪时予太阳穴发疼,靠在沙发背上,用中指按了按。
穆清的告别怎么不算明显。
是他没听到。
如果当时能早一点发觉……纪时予闭上眼睛。
他第一次觉得自己没用,异能什么忙都帮不上,在最后关头还出了岔子。
……
生活还要继续。
一切恢复如初,在Z大的异能者们回归正常生活,该上课的上课,该上班的上班,该出任务的出任务。
像是什么定律,没有老师再提过穆清这个名字,也毫不在乎地在考试的时候把他排在最后,连个缺考的标志都没打。
偶尔,早上被陆离叫起来上早八的云澜第一时间会哀嚎穆清要是在就好了,现在痛苦都留给他们两个人。
异能者联盟每月一次的大会,属于穆清的那个位置永远会空出来。
新的异能者一直加入,前排却再也没加过人。
那次之后,纪时予、宋谦、许昭和林斐飞都加入了联盟,成了每月开会在底下听的一员。
和以前一样,每位新人还是会拿到联盟细则,每次都会有人提出穆清前辈在哪的问题,其他异能者就会不厌其烦地、一遍又一遍给他们讲穆清做出的事。
末了,往往会补上一句:“穆清前辈特别好,要是他现在还在,你一定会喜欢他的。”
听过这件事的异能者,会从一开始的好奇转变成哑然,默默地在心里给穆清戴上一个神圣的光环。
“那穆清前辈变成的那颗种子呢,可以看一下吗?”
这个问题不少人提过。
每当听见这话,异能者们就会赶紧捂住新人的嘴,慌乱地四处看看,确认纪时予不在才放下心来。
“这话千万别让纪时予前辈听见了,不然有你好看的。”
“纪时予前辈?那是谁?联盟细则上没写啊。”
“是穆清前辈的男朋友。”异能者们回答,“至于你们想看的那颗种子……”
他们压低声音:“纪时予前辈用自己的灵魂精力养着呢。”
穆黍?第一次听到的时候差点眼睛都要瞪出来。
“你说什么?你把种子放进你身体里了?”他不可思议地瞪着面前这个年轻人,“你是不是疯了?”
“我没疯。”纪时予很清楚自己在干什么,“用我的灵魂精力养着,我等它开花。”
穆黍?冷静下来,指着他的心脏:“好,你养,那我就问你,你能养多久?要是一直不开花,你的灵魂精力就全部被种子吸收了,到时候你自身都难保,怎么办?”
见纪时予不说话,穆黍?心里猜了个七七八八。
良久,他心累地摇头:“你不是我孙子,我管不了你。”
他活了这么多年了,从来没想过会有人把事情做的这么绝对,一点后路都不给自己留。
像是某种必须做到的约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