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过来。”岑厌下意识开口,他把手中的烟碾灭,那阵风并没有把烟草味带走。
连栖茫然哦了一声,看起来是真的没有睡醒,动作迟钝的要命。
岑厌吐了口气,他随手捞起一旁的外套,给偷跑出来的小猫劈头盖脸罩住了。连栖猛然被夹着淡淡烟草味的衣服罩住,他扒拉两下,露出双琥珀似的眼睛。
额上抵来一只手,有些温暖。
“没出汗。”岑厌声音很低:“睡到一半跑出来吹风?谁惯的你。”
连栖眨巴两下眼睛,装作没听懂他的话。
“不怕感冒?不怕发烧?”岑厌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和个小孩计较,他微微俯下身,嗅到了自己衣裳上的烟草味。
连栖本就是少年身形,裹着岑厌的外套大了一倍不止,他穿的是条宽松短裤,外套垂下刚巧遮住那荡悠悠的裤腿。
若不细看,就好像他里面什么都没穿,只裹了件宽大外套,露出两条白生生的小腿肚。
偏偏连栖还要仰着脸看,他瞳仁颜色很浅,只看着人就好像蕴了汪泉。
岑厌突然觉得这烟味有些呛人。
他不该给连栖披衣服的。
“怎么突然醒了?”
岑厌终于捕捉到重点,他有些烦躁的抿了下唇,又是不由自己掌控的情绪波动。
“噩梦。”连栖突然开口,他在提及噩梦时面上的表情有了变化,仿佛记起什么可怕的东西,让他本茫然的眼瞳一颤,明明没做夸张的动作,但岑厌觉得少年此时一定是恐慌极了。
恐慌到让他猛地惊醒,在发现空无一人的卧室后,赤着脚茫然找寻自己的安心丸。
连栖肩膀微不可查地颤抖着,他等了许久也没有等到自己想要的拥抱,夜风吹过,紧紧包裹着衣裳,他却仍觉得有些冷。
他突然很委屈。
连栖抿了下唇,低下头不想再去看岑厌。
好蠢,他想。
为什么不抱抱他。
半晌,连栖才听到头顶传来一道低沉的嗓音:“我是什么救命良药吗?”
岑厌态度说不上恶劣,他像只是问了个普通的问题,在耐心等着面前人的解答:“我很好奇,我们以前好像从没见过。”
连栖小巧的下巴尖被他掐在手里,柔软的发丝顺着脸颊垂落,像只被主人质问为什么喜欢我的小猫,只会迷茫睁着眼睛,写满了无知。
“为什么这么喜欢我?”
岑厌低下头,鼻尖贴近到危险的距离,以至于连栖能清楚看到他眼底流动着的恶劣因子。
“没有原因。”连栖学乖了,他现在的姿势不舒服,但岑厌得不到他的回答,一定不会轻易松开手。
“以前都不认识。”岑厌挑了下眉。
“认识的。”连栖一本正经回答:“梦里见过。”
岑厌手瞬间松了。
他被眼前这只胡说八道的小猫气笑了。
连栖揉了揉下巴,他皮肤很薄,稍微用点力就泛起红。岑厌目光下移,看到下巴上有些明显的指痕,抬起的手顿了顿。
“鬼话连篇。”岑厌定定下了句评价。
“可我真的梦到你了。”连栖声音很轻,听起来像在撒娇:“梦里我什么都没有,我很害怕。”
岑厌闻言神情略有变化,接着他感觉袖口一紧,是少年抬手轻轻扯住了。
大概是连栖长了副极具欺骗性的长相,他无论做什么都好像让人觉得是应该的,牵衣袖这样的小动作充满依赖,尤其由连栖来做,像某种无害的小动物在乞求关注。
他解释的时候有些慢吞吞:“我在梦里只见到了你,醒了以后可我又找不到。”
“可是你好凶。”
说到这里的时候少年明显顿了一下,他低着头,岑厌只能看到他头顶的发旋儿,但莫名觉得此时连栖应该委屈的都想哭了。
连栖确实有一点想哭。
他感觉鼻子一酸,眼前的视线瞬间模糊。
刚做了噩梦还没缓过来,他慌忙找着岑厌,本想求一些安慰,但是又被人掐住下巴质问了一通刁钻的问题。
太笨了。
岑厌怎么这么笨。
连栖眨了下眼睛,泪珠啪嗒砸到地面上。
他哭的时候向来没什么动静,岑厌是在看到地上湿润的痕迹后才反应过来的,他下意识托起少年的脸,对上双泪汪汪的杏眸。
“怎么这么娇气。”岑厌这次确实慌了,指腹擦过脸颊,划出一道湿痕:“半句逗也经不住。”
他不由放轻了语气,无奈又心甘情愿弯了腰:“没想凶你,都哭成小花猫了。”
连栖脸颊被岑厌的指腹磨的有些麻,他眨了下眼,似乎是对面前人的服软十分满意,水淋淋的眼眸终于没再溢出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