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是这两点就让穆扶奚发出了一声冷哼。
这和剥夺人权有什么区别?
他猛地合上宣传册,已经不想再看下去了。
就这种处处透着强制和暴力的机构,居然还有父母忍心把自己的孩子送进去,配为人父母吗?
他怕自己等会因为愤怒,把背下来的官方内部系统网址忘记,赶紧打开电脑,输进了浏览器的搜索框。
系统网页一打开,顿时弹出登录框。
登录框和普通平台并无二致。
登录名、密码、验证码的铁三项。
以穆扶奚高超的技术水平,自然不需要乱猜乱试。
他把网站的源代码调出来,噼里啪啦在键盘上打了一通,破译后篡改了关键字节,令将他拦截在外的关卡不复存在,轻而易举进入了后台。
后台像是一个巨大的控制台,左导航清楚地显示着每一项业务的名称。
点进去后是各项业务的进展情况和统计数据。
穆扶奚一一用手机拍了下来。
半小时前闻铮铎还在车上训斥他擅自行动,武断地判断他将一无所获,如今他一下掌握了这么多条至关重要的线索甚至是证据,可谓扬眉吐气。
可看着这么多罪证他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受害者实在是太多了。
平心而论,他不是什么慈悲心肠的活菩萨,没有救苦救难的情怀,只不过是子承父业,努力做个对社会有用的人罢了。
他知道人心险恶,和人相处时对对方没有特别的期待,纵使离群索居生活起来也没有任何障碍,以至于一心想当一匹文静温顺的独狼。
谁知老天爷在赋予他能力的同时,还给了他一颗红亮柔软的心。
袁成鸣虽然把他骗上了贼船,但让他在重重迷障中看破了真相,肩负了救千万人于水火中的使命,接下来还得和袁成鸣通力合作才能功德圆满。
他是被袁成鸣坑了几回,但每回的决定是他深思熟虑后做的,该担的责任得担,该破的案得破。
谢俊荣不让他审那名假警察应该是有自己的想法,明天他还得用花言巧语哄着谢俊荣放他进审讯室问两句,然后去坠湖女子生前所租的房子和房东聊聊,了解一下和死者有关的情况,以便探索那名女子和失踪的八岁女孩的关系。
闻铮铎一看就是生人勿近的活阎王,严肃刻板,不苟言笑,令人生畏,拒他于千里之外,可到底是在危急情况下救了他一命,他照理是该感激的。
不管他最终能不能进市局,都得感谢闻铮铎告知了他进市局的门槛没有他想象中那么高,也算是用最严厉的语气给了他一丝希望。
穆扶奚神经高度紧张地探了一整晚的谲诡之地,路上受了闻铮铎的打击,回来还连操作带分析,用脑过度,太阳穴胀得一抽一抽,头痛欲裂。
他不经意地低头才发现自己还穿着戒网瘾中心的“教官服”,连忙嫌恶地脱下来,生怕身上染上罪恶的鲜血。
脱得只剩下一条平角内裤后,他赤条条地迈进浴室,从头到脚洗了个干净,皮都快被他蹭掉了一层。
淋着从莲蓬头里落下的热水,他的头脑异乎寻常的清醒,能真切地感觉到自己正循着脉络,离揭晓谜底越来越近。
女人被当街砍死的一幕、老太太在警队抱着女儿遗像失声痛哭的场景、假警察在光天化日之下耀武扬威的画面……快速在他脑海中闪过。
浴室里氤氲的雾气滚烫而湿润,近乎掩住了他的鼻息。
鼻腔里粘腻的触感和空气稀薄的窒息感将他紧紧包裹,让他呼吸困难。
汩汩的水流顺着他湿透的额发淌过他紧闭的双眼,浓密纤长的睫毛像是雨夜里遭遇暴雨洗礼的荒草。
穆扶奚一时睁不开眼,可饶是失去了视力,他也一伸手就精准地关掉了身侧的水阀。
水停了。
他脑海中的画面没有消失。
一幕幕声色俱在的影音刺激着他的神经。
穆扶奚深吸一口气,把自己湿漉漉的头发攥在手心,狠狠挤了一把发间的积水。
水柱砸在地砖上,迸溅到了他的脚背上。
他捞过钢架上的浴巾,穿着沾水的凉拖鞋踩过浴室门口的干地毯,一边擦头一边回到书房,给郑毓芳回了个视频,敷衍道:“我刚才在洗澡,没接到电话。”
郑毓芳将信将疑:“你洗个澡洗这么长时间啊?”
穆扶奚低低“嗯”了一声:“淋得舒服就洗久了点。”
“今天的工作还顺利吧。”
“没什么大事,到点按时下班。”
郑毓芳又絮叨了两句。
穆扶奚听着母亲熟悉的声线,内心安定了些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