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棠月闻言皱眉看向裴闻雪。
他手持药碗,远远看了过来,见她样子,唇角微弯:“阿月既然担忧陆将军,何不过去看看?”
楼棠月沉默几秒,道:“殿下好好喝药,我把事情解决了就过来。”
说完,她提起衣裙便狂奔了起来。
裴闻雪见人影消失后,才垂眸面无表情地看着碗里褐色的汤药。
“殿下,药快冷了。”刚进来通知消息的侍卫走上前,提醒道。
站在裴闻雪榻边的侍卫瞥了他一眼,道:“殿下与楼姑娘好好的,你怎么那么没眼色,偏要这时说将陆将军的消息。”
语毕,那侍卫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连忙跪在地上:“属下多言。”
裴闻雪一口喝了汤药,苦涩的汤药灌入肺腑,唇舌处满是清苦,让他面上刚洇出的一分血色霎时消失殆尽。
他将药碗递给一旁侍卫,垂眼扫了跪着的侍卫一眼,道:“不过说出了事实,何错之有。”
然后,他阖上双眸,开口:“信可送到京城了?”
“属下昨日已派人只需三日,那信便可送至京城。”
“幽州那地呢?”裴闻雪继续道。
“季掌柜传信,依旧暗杀不断,且有人蠢蠢欲动,在城墙外反复试探。”
他睁开眼眸,眸色淡漠,掀开绒被,道:“拿纸笔来。”
而这厢,楼棠月路过假山时才想起被她遗忘的苏琳琅。
苏琳琅正蹲在假山后,见她过来,道:“阿月,你的事情解决了?”
楼棠月一把拉起她,将她拉到假山外,然后指着不远处的厢房:“琳琅,你先去那间厢房,会有人护着你。”
苏琳琅见她一脸急色,点头:“阿月放心。”
楼棠月笑了笑,提步跑向陆烨所在的院落。
微莫生应当还不知道陆烨受重视昏迷不醒的消息,很有可能顺势将他当成杀手。
到达她原来所居住的院落时,木门半掩,她推门进去,就看见了石桌上摆着的黑色夜行服和一把弓箭。
院里站着数人,她走了过去,道:“这么明显的陷阱,家主莫不是没有看出来?”
微莫生闻言笑了,他道:“我还没有说什么,你就这么着急为这位陆兄弟想托词。”
“家主若不信,自可去问你府上大夫。”楼棠月坐在他对面,道。
微莫生扫了一眼石桌上的东西,开口:“你就这么确信他这些日子从未醒过?万一他是巫族的奸细呢?”
见他完全一副看好戏的样子,楼棠月眉梢微挑,若有所指道:“我相信他,自是因为殿下对他并无怀疑之意。”
“为了陆烨将他作为托辞,你还真是……”微莫生打量她半晌,拖着声音 ,似笑非笑道,“没有良心。”
你有良心,你全家都有良心!在这替谁击鼓鸣冤呢!
楼棠月心中腹诽。
“阿月,累了一天了,吃点点心吧。”
木门被打开,柳婉君提着食盒走了进来,她身后跟着几个秘卫。
看着被衣衫和弓箭占满的石桌,她犹豫片刻,才看向楼棠月:“阿月,陆公子他没事吧?”
“他受了重伤,至今未醒过。”楼棠月叹了口气,望向了木门紧闭的屋子。
“既然如此,那陆公子定是被冤枉的。”柳婉君思虑片刻,“那真正的杀手看来对微府甚是了解啊!”
楼棠月颔首:“他定伪装周全,找他怕是棘手。”
微莫生闻言神色微沉。
看见楼棠月微皱眉头,柳婉君揭开食盒盖子,笑着将盒子递到楼棠月面前:“阿月尝尝桃花酥,莫急,慢慢想法子。”
楼棠月从善如流拿出一个酥脆的桃花酥,吃了一口,甜而不腻,她夸赞道:“婉君这点心做得越来越好了。”
柳婉君又含笑将食盒递到微莫生面前,瞧着他的神情,道:“夫君要用些糕点吗?”
“既然夫人都这样说了,自然要用些。”
微莫生脸上无笑意,可那双桃花眼却泄出了满满的笑意。
难得看两人像个正常夫妻般相处。
楼棠月边吃着桃花酥,目光边落在两人腕间的红线上,顿了半晌,她开口:“家主可保证现下院落里的人可信任?”
微莫生不解她的意思,他点头:“当然。”
吃完最后一口桃花酥,楼棠月笑了笑:“那我们就引蛇出洞。”
“阿月的意思是故意放陆公子已经苏醒的消息来诱敌?”柳婉君想明白了,道。
楼棠月意外看了她一眼,继续开口:“婉君所言甚是,家主自可宣扬陆烨已醒,只不过意识尚不清醒,所以只待明天进行审问。”
眸间意味愈深,楼棠月道:“那杀手既然要一个替罪羊,自然是不会任他活着。”
微莫生起身,即可下去布置了起来。
楼棠月望了一眼院落中面色各异的秘卫,自言自语:“但愿那杀手会掉入陷阱吧。”
柳婉君听了她的话,安慰道:“阿月的主意万无一失,我相信那杀手会自投罗网的。”
勉强地扯开嘴角,楼棠月心中却浮起淡淡疑问,就如她所言,杀手要的是一个死者当他的替罪羊,他既然寻到了陆烨所在地,又为何不杀了他。
难道只是因为时间迫切来不及吗?
…………
月白风寒,冷风呼啸而至,让人感到刺骨的严寒。
楼棠月藏身于繁盛的花草中,已至丑时末,却还未有人影出现,她已经快被冻晕了。
她缩起脖子,将身上袄裙拢了拢,下一瞬,万籁俱寂的地方出现了轻轻的脚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