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初见此人时他温和中带着疏远漠然,中途相处时他也礼貌居多,谁曾想,不知何时起他已经如现下这般总是隐隐的处处撩拨。
刚想开口,只听“吱呀”一声,木门被打开,陆烨走了出来。
他脸色依旧有些苍白,但比之刚刚已经恢复不少血色,楼棠月见之松了口气。
若是陆烨因她缘由受了重伤,那才真是需要还债。
既是异世之人,她已经尽量收敛感情,不与这里的人有任何牵扯。
裴闻雪没错过她神色的变化,他转眸对上陆烨略有些许挑衅的双眼,勾唇一笑:“陆将军,这一路,还请多多指教。”
陆烨虽猜到他的意图,此时听他说出不免也微微震撼。
皇帝下旨让他去幽州,他阳奉阴违去南岭,这般动作,难道真没人觉察吗?
他这般大胆又是为何?
未有机会问出,他们已经离开此城,行在了去下一座城的路上。
行了半月,越到南方,积雪越薄,天地间的温度都上升了不少。
月华如练,古木参天,皑皑隆冬,茂林里也枝繁叶茂,白雾袅袅。
一辆通身黑色的马车停在粼粼泛光的湖旁,“噼里啪啦”燃木声响起,通红的火焰随即砰然而起,将一旁澄澈的湖水都映照得有几分暖意。
楼棠月动作利落地取出包袱中的胡饼,串在木棍上,架在火堆上烤,看着肆意舔舐木柴的火焰,她撑头发呆。
不知裴闻雪用了什么手段,他们这一路通畅无比,像那日的暗杀事件再也没有发生。
她其间好几次忍不住,跑去问裴闻雪那群人是什么身份,他却只道他们到了南岭自会明白。
她问了也不说!一脸神神秘秘!
可不就是无心者吗?她有何冤枉他了!
楼棠月思及此用手中木棍狠狠捅了捅燃着的火堆,“啪嗒”一声,火堆坍塌些许。
陆烨抱着柴火靠近,见火堆旁只有她一人,将木柴尽数搁入火堆,他坐下,疑惑开口:“三殿下呢?”
拿起串着胡饼的木棍,她递给陆烨,见他拿走一个收了回来,抬手指了指马车:“半个时辰前就去在马车里了,一直到现在都没出来,不知道在干什么?”
说着,她又想起刚刚突然离开的裴闻雪,那时他刚搭完火堆,她自告奋勇用打火石点火,还未点燃,她就听到他离去的脚步。
凉凉夜色中,她只来得及看到他的身影。
“周围环境是有些差强人意。”陆烨了然,道。
他们这一路一般都住客栈,这是第一次在野外歇息。裴闻雪身份尊贵,定是没有受过风餐露宿,因此应该在马车里歇息。
楼棠月咬了一口胡饼,心中寻思裴闻雪看着也没有这般身娇肉贵啊!
干硬的口感让她想念起之前在客栈里吃的美味的食物,她凝望半天手中剩下的一个胡饼,犹豫再三还是站起来,打算去给裴闻雪。
毕竟这一路住客栈都是花的他的银子,她自然不能饿着她的钱袋子。
悄然走到马车旁,她这才看到站在一旁的两个身着黑色衣衫的侍卫。
楼棠月脚步顿了顿,自那日和他们一起走之后,这两个侍卫就隐藏在暗处,没有出现过,为何今夜突然站在马车旁。
侍卫看见她,自动让了位。
楼棠月垂眸,上前一步,站在马车下掀开车帘,将胡饼递了进去:“刚烤的饼,殿下别饿着肚子了。”
说完,她才瞧见马车里一片暗色,诺大空间未燃任何烛火,晦暗不明。
青年的轮廓在黑暗中模糊不见,她只能窥见他散尽尽披的青丝,一阵冷风吹来,灌进了马车内,让她鼻间嗅到了淡淡熏香。
递进去的饼被拿了过去,青年轻咳一声,声音微哑,语气温和礼貌:“有劳阿月了。”
见他没别的话了,楼棠月收回手,放下了车帘,转身离开。
裴闻雪听着马车外离开的脚步声,垂眼,将胡饼咬了一口,明明是又干又硬的口感,甚至还因烤久了有点焦糊,却偏偏在他唇齿间透着几分淡淡的甜味。
想起自己刚刚有意的动作后她毫不犹豫离去的声音,他难得自嘲般勾了勾唇角。
愿你发现,愿你留下,愿你长相望,永不离。
拨筋抽骨的疼痛排山倒海般再次袭来,他靠在车壁上,眼睫微颤,浑身神经绷紧,难以磨灭的痛苦让他垂了手,下一瞬,胡饼便落在了地上。
视线已然模糊,他颤抖着屈身,按着记忆,却摸不到落在地上的胡饼。
已经没有人阻止他去拿饴糖了,可为什么他还是什么都触不到。
手在地上摸着,还未捡起,一阵冷风吹了进来,让他因彻骨疼痛而迟缓的心绪清醒些许。
有手先他一步捡起胡饼,声音有些恼怒道:“殿下既然这么能忍痛,那你便装得好好的,为何要半途中露出破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