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我不能走。”楼棠月摇头,打断了楼霄接下来欲说的话。
楼霄怔然片刻,双眉皱起,语气中有着几分怒意:“月丫头,都这时候了,你就不要再任性了!”
楼棠月双眸划过沉思,她盯着不远处吹胡子瞪眼的便宜爹,开口:“爹,你是不是帮苏伯伯保下了琳琅?”
楼霄也没想瞒她这件事,他点头,脸色已经有了几分沉重,没了以前谈起同僚遭祸时事不关己的样子:“苏家满门,我也只能堪堪将那丫头送走,其余人救不了!”
果然,那天见得不是幻觉。
楼棠月垂眸,心中想起裴闻雪刚刚的话,连他都来劝说她最好离京,可见南方巫族此事牵涉进的官员之多。
只是,楼霄能想到在祸患来之前将府中人送走,其他人会没有想到吗?
“那丫头回了岭南,下月你也去,你们都是姑娘家,好歹能相互照应!”楼霄竟是不管她拒绝之意,直接做了安排。
楼棠月神色若有所思,终是问出了口:“爹,你觉得现下我走得掉吗?”
楼霄闻言脸色也僵了僵,他何尝不知出身岭南的诸位官员都盘算着送走妻女,这般大幅度动作,帝王却似没察觉一样,像是故意在放饵钓鱼。
但是,这是唯一的出路,这条路被截断,被殃及的人只能自认倒霉。
“你若不走,祸临楼府,你让为父怎么办?”楼霄叹了口气,他面容疲惫,一瞬间似乎老了十岁,“我只有你这么一个女儿,在你娘的病榻前,我发誓这辈子定不会让你受苦的!”
他是没亏欠原主,可书里反而是原主将他连累了!
楼棠月眸子眨了眨,书中三年后才是重头戏,楼霄是被原主牵连致死的!所以这次的祸事应当不会殃及楼府!
可裴闻雪撂下那么一句意味难明的话。
楼棠月垂下眼眸思虑片刻,抬眼:“爹,现下我们暂时不能有任何动作,高座之人又不是吃素的,哪能平白无故放这么多人走!”
见楼霄还要说什么,她提前开口:“我会找陆烨好好商量离京这件事的,爹,你就放心吧。”
楼霄深深叹口气,也只得暂时同意了。
临走之前,他不放心,又回头开口:“如果近日有人将自己家眷安稳送出去的话,为父会立即送你走的!”
楼棠月没怎么在意他的话,她躺在床榻上,已经开始思考自己这次任务该如何做了!
她扬起自己手腕,打量手腕间的红线手链。
当时她碰了母蛊残缺的身躯后,这红线就到了她腕间。
原来只是达官贵人引出了身体里蛊虫,其余人竟然是生生忍到如今,系统可能看不过错乱的红线没有恢复原状,所以让她用红线抹除还在平民百姓身体里的子蛊!
楼棠月微眯着眼,开始寻思自己应当怎么让那些人主动找上门来!
她皱眉愁思,红姗拎着食盒进来了。
她拿出一瓷碗枸杞粥放在木桌上,又布了几道清淡的小菜,这才走到床榻边,轻声道:“小姐,喝些粥吧。”
楼棠月点头,被她扶着下了床榻。
行至一铜镜旁,楼棠月被铜镜里的自己吓了一跳。
原身虽然身形苗条,但也算得上曲线优美,断不会不会像现下这般纤瘦如纸,只消风一吹,就能倒地。
她目光慢慢上移,与镜中人对视,这才看清她的脸已经瘦了一圈。
原主往日脸上有着婴儿肥,为她的面容削去几分艳丽,添上几分娇憨。
如今她青丝尽散,过瘦的脸颊褪去娇艳,眉目清冷地立在镜前,恍惚间,她以为镜子面前站的是自己的身体。
“小姐这卧榻半月瘦了不少,面貌瞧着也变沉稳不少。”红姗在一旁感慨。
楼棠月笑了笑,被她扶着在木桌旁坐下,刚吃了一口粥,红姗便为她夹了一筷莲菜。
楼棠月一则许久没好好进食,二则心中盘算着如何完成系统的任务,所以这顿吃得十分缓慢。
用完膳,看着红姗递过来的褐色汤药,楼棠月皱了皱眉,捏着鼻子一口灌完。
红姗忙从食盒中取出一小碟梅子干,捧到楼棠月面前:“小姐用这个压压苦味吧。”
楼棠月如同见了救星,将梅子干迫不及待喂进了嘴里,等到舌尖的苦涩味被慢慢压去后,她才开口:“红姗,京城中最热闹的长街是哪里?”
“未央巷,商贩走卒数不胜数,热闹至极。”红姗想了半晌,神色认真道:“不过此街道多是百姓聚集之所,管辖较松,小偷也是不少呢!小姐上次遇见的小偷,就是从那巷子里窜出来的!”
“原来如此。”
楼棠月满意地敲了敲桌子,这般人杂的地方,最适合她开摊子。
她勾了勾手指,红姗不解垂腰,然后就见她家小姐转了转眼珠子,弯着眼眸:“红姗啊,你会化老年妆吗?”
红姗瞪大眼睛,退后一步,摇摇头:“小姐你风寒未痊愈,不能出去!”
楼棠月心里苦,她何尝不想躺在榻上每日饭来张口衣来伸手!
她无声叹了口气,抬眼,一副神在在的样子:“红姗啊,你家小姐我天命所趋,是要去做大事的!”
…………
三日后,楼府后门,一个佝偻着身躯着身躯,戴着斗笠的老朽被一个面容清秀的婢女扶着出了木门。
面容清秀的婢女一脸愁容:“小姐,戌时末落匙,你一定要及时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