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去封地的异姓亲王,为高座之人安心,手中握着的是罕见到几乎没有的进京机会,而这次公主寿宴,正是让他们进京的好机会。
可高座之人真的这般放心放他们进来?
当然不会,裴闻雪就在这暗暗试探着。
一瞬间,楼棠月察觉到,她这段时间遇见的所有事,仿佛被一张蛛丝网住,桩桩件件下都有着她不知道的联系。
她不觉攥紧了一旁空着的手,沉思间,却有雪白衣袖滑过她的眼,骨节分明的手抽出她手中捏的牌,扔向石桌。
“孤是说过会帮楼小姐看牌,只是楼小姐如今这样,是彻底撒手将牌局交予孤了吗?”裴闻雪声线含笑,似在淡淡调侃。
楼棠月这才回神,重新捏紧手中叶子牌,挑眉:“殿下这张牌下得巧妙无比,我佩服。”
“楼小姐谬赞。”裴闻雪客套回话。
季百川捏着手中没有一张能出的牌,看着对面两人演戏。
一局完毕,在裴闻雪的“掺和”下,楼棠月成功大获全胜。
第二局很快开始,楼棠月打过几局后也摸出些规则,她有时候自己出,有时裴闻雪会突然抽牌帮她出。
但不管怎样,最后都是她赢。
季百川神色麻木地递银子,鹿鸣烈脸上表情却淡然,仿佛输钱的不是他一样,青云则是沉默递银子,再沉默看牌。
第九局,楼棠月又赢了!
她脸已经笑酸了,她接过三人给的银子,刚想数一下,却听鹿鸣烈这时开口,似是寻常询问:“楼小姐和殿下看着配合得倒是十分默契。”
楼棠月数银子的动作顿住片刻,她想起裴闻雪有意的疏离态度和刚刚青云的话,弯眉:“鹿大人话是不错。”
见鹿鸣烈目光紧紧盯着她,楼棠月将银子揣进兜里,笑眯眯道:“不过此殿下非彼殿下,鹿大人下次看对了人再讲哦。”
她的意思便是她是与殿下默契,但是只与公主殿下默契。
还真是迫不及待与他划清界限!
裴闻雪心中无奈,面上却是如常笑意,说出的话意味深长:“楼小姐所言有理。只是到底京城不比雁门,鹿判司可得时刻记着谨言慎行。”
鹿鸣烈微微怔愣,随即便起身跪地:“殿下所言,微臣定当铭记于心。”
在裴闻雪三番四次的试探和责难下,鹿鸣烈都能保持神色正常,态度温和以对。
季百川手上发牌,心中却惊叹这他不知是真的好脾气,还是故意忍让。
若是前者也就罢了,若是后者,这般隐忍不显于表,可见是个心思极其深沉之辈!
此插曲过后,四人接着打第十轮。
楼棠月忽地想起吴思菀说过让她撑过十轮即可,那是不是她就快要回来了。
恰此时,一阵喧闹声隐隐传来,不远处枫林被人拨开,两个人走了进来。
首当其冲的便是高玉公主,她身边是挽着她手的清平郡主,她们面上兴趣盎然,似乎是冲着叶子牌来的。
楼棠月看见她们,先是向着高玉公主弯唇笑了笑,随即便也想以笑看向清平郡主,手中牌却陡然被抽走,她回眸,发现裴闻雪帮她出了牌。
此牌一出,石案上的牌局顿时呈现压倒性的胜利。
裴闻雪之前出牌有时会故意拖长战局,怎地最后一局却是要速战速决吗?
那厢高玉公主疑惑为何裴闻雪会站在楼棠月身后,她便带着清平郡主走近石案。
只走几步,两人看清了他的样子。
裴闻雪长身玉立,墨发半披,一片橘红色中他依旧身着雪衣,清冷如月。
遥遥望去,见他双眸微垂,似在打量楼棠月手中的叶子牌。
这幅样子,难不成他在帮阿月打牌?
高玉公主还这样想着,只见下一瞬,裴闻雪垂身,伸出手,抽走了楼棠月手中的牌。
高玉公主见此幕弯了眼眸,她正想同一旁清平郡主打趣,却没曾想看清了她微微怔愣的脸色。
清平郡主目光盯着不远处的青年身影,视线没有移动分毫。
高玉公主意识到什么,她双眸含笑,侧身一步,挡住清平郡主视线,温和询问:“青珠,你怎么了?”
清平郡主转了转眼珠,嘴角扯开一个勉强的笑:“没什么。”
高玉笑了笑,语气似埋怨:“阿雪真贪玩,我只不过拜托他帮帮阿月,没想到他竟然自己出手玩起了叶子牌。”
清平郡主双眸隐隐亮了亮,她掩唇笑了笑:“几年不见,三表弟倒是顽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