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则景愣愣地盯着裴凌燕看,裴凌燕刚一口气说完这么多字,正在喘气,随即对上周则景不加掩饰的目光,身上登时有些不自在,脸似乎又红了几分,“你……你看什么!”
周则景还是没有移开目光,她愣愣地看着裴凌燕,“噗嗤”一声笑出了声。
裴凌燕:?
“对味了,这回对味了。”周则景也感觉自己有些晕乎了,脱口而出这样一句话。
裴凌燕没有听懂,“啊?”
“这样的陛下,才是我认识的那个人,我感到开心。”周则景真诚地说。
会脸红,说了几话就容易同人急眼,有时候会忍不住撒娇的才是周则景认识的裴凌燕。
看到周则景真诚的神情,裴凌燕好像脸更红了,他有些别扭的别开了头,“反正这是都怪你,我每天要在那帮老古板面前装深沉,没空管你,等到真找到你了,结果皓月告诉我你天天在皇宫里跑,我说你是不是不要命了。”裴凌燕的眼前间涌起几分怒意,“我说真的,你以前是每日都既然看顾我母亲,还有看顾皓月,这样都快要忙不过来了,结果现在你同我说,你还有帮着宫中其他个人看病,来往在各个宫人之前,皓月同我讲,你现在一日都睡不够两个时辰,怎么,我就想问了你说你比我这个天子还要忙……真不要命了?”
周则景感觉裴凌燕似乎真的是憋坏了,她当时是怎么感觉他的气度便大了,现在的裴凌燕宛若一个机关枪一样,突突地没完。周则景被骂得一愣一愣的。
周则景张了张嘴,但最终还是没有说任何话。
但是裴凌燕似乎真得是在气头上一样,他还死死盯着周则景,他想也不想,张开口:“你自己难道就怎么不顾及自己的性命吗?”他的声音很大,带着怒意,裴凌燕的身子不住的发颤,“说到底,现在的我——我的母亲,养育我的姑姑都已经………连你也要……抛下我吗?”
他的语气愈说愈激烈,“说到底,你不要命地起她们去看病,她们可不见得领你的情,有她们也就罢了,而且还有那些的宫人,为了他们,做到这样有什么必要,你是不知道在我母亲被父亲冷落的时候她们在私底下议论些什么,都是下贱的人,自生自灭也就罢了,也值得看?”
周则景的眸子一冷,“陛下,我也是你所说的“下贱之人”。”
裴凌燕的语气陡然一顿,他知道自己说错话了。
“我不………”
“陛下。”周则景的眼神微眯,如果说最开始裴凌燕如此气愤周则景觉得可以理解,但之久的口不择言却不是周则景可以忍的了。
“‘下贱之人’就不会生病吗?还是说‘下贱之人’的命生下来就是下贱………或许在你的观念里是这样的,但我从来没有这么想过。我是‘下贱的人’,教我医术的也是‘下贱之人’,而我救那些你口中的‘下贱之人’,是理所应当。”
裴凌燕有些慌了,他看见周则景有些僵直的身子,恨不得立即穿回那几刻前抽自己几个巴掌再狠狠咬断自己的舌根。他冲动了,愤怒上头的他根本没有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便对上了周则景那双含着冷意的眸子。
周则景的心口有些憋闷,一股苦涩感回荡在她的舌尖,她有些失望,也很难过。她从没祈求过让裴凌燕理解自己的生命平等的理念,他现在是这个时代的既得利益者,但当裴凌燕在无意间说出那样的话的时候,周则景感到一阵深深的绝望。
她现在才恍恍惚惚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渐渐被裴琼枝吸引,因为他能听懂她说的话,因为他们来自同样的文明,在这样一个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的时代,有一个人能理解她,周则景会觉得温暖。
但是只可惜……那个理解她的人,是个所有人还要恶劣还要虚伪的渣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