皓月也忍不住垂着头,她的声音有些沉,“她和娘娘都是这样……退了热,却怎么也醒不过来……”
云娇感受到了皓月的情绪,轻轻靠在皓月身上,“太医说,娘娘是因为发热太久了,可能头受了损伤,所以暂时醒不来,阿景是一直在梦魇,但是总归是都向好的方向走了,娘娘和阿景都退了热,醒来,只是时间的问题。”
皓月的头垂得更低了,“我现在尤其担心阿景……她现在还在梦魇吗?”
云娇点了点头,“比之前是好很多了,发热的那几天,基本上整宿整宿地哭,嘴里嘟嘟囔囔的说着什么,我们几个趴着听了一会儿,也听不明白在说什么,有时候喊得撕心裂肺的,但是后来退了热就好许多了,但是偶然半夜也仍是说。”
周则景退了热后,但是却并没有醒来,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的身体透支实在是太严重后果了,在这之后,她陷入了沉睡,仿佛是要将几辈子的觉都睡够一样,她始终没有醒。
云娇心中难过,沈氏醒不来,周则景也醒不来,整个昭华宫只有皓月一个人强撑着,云娇看着皓月的脸上一点点爬上皱纹,看到裴凌燕每日都来昭华宫坐着,她不懂朝廷中的事,只知道,每次看到裴凌燕的时候,他的脸上的疲惫,是掩不住的。
云娇自幼便在昭华宫服侍,她从小目光便注视着那位殿下,她喜欢看他笑起来的神情,每次他笑起来的时候,云娇都会从内心涌上一个暖意。可是自从裴凌燕登基后,云娇便再也没有见他脸上露出过笑意,几乎是一夜之间,他成长了。他的性子,再也不能同以前那般随心所欲,每次他来昭华宫,都带着风尘仆仆的疲惫,眉间化不开的阴沉,云娇能感受到,他来昭华宫每一刻,看到沈氏和周则景的病容的每一刻,他的心便沉一寸,那股压在他脊梁上的力道,就更重一分。
云娇的心也跟着更痛了。
云娇的心很惆怅,但她却不敢说出来,皓月已经很累了,云娇不愿将自己的烦心事再告诉她,而昭华宫的其他人,云娇也不敢同她们言。
所以云娇,只能趁着没人的时候,拉着周则景的手,对着沉睡的周则景说。她趴在周则景的榻前,轻轻捏起周则景的一缕青丝,撒娇般地说了一句,“阿景,你快些醒吧……”
周则景的呼吸绵长,没有任何回应。
云娇叹了口气,“你知道的,太医院那帮人,都是废物,你将娘娘的烧退下去了,可是没有教我们怎么将娘娘叫醒啊!不对……现在你自己也是退了热醒不了……”
“你说你,平时心中憋着什么事,也都不告诉我们……从你出狱后,我便一直等着你回来,可是我没想到,你一回来……我们谁也不理,连我你也不理,以前不是说好,我有什么事,都可以告诉你吗,怎么……现在不做数了……”
说到这里,云娇的眼眶不自觉地红了起来,她本身年岁不大,也是个爱撒娇的性子,只不过现在,愿意接纳她撒娇的两个人,一个被琐事缠身,云娇不敢再打扰,一个干脆直接躺着“装死”,云娇感到一阵委屈。
“你不知道,陛下有多担心你和娘娘,他日日都来看你们,看你的时候,甚至都不忍靠近,只敢远远看上一会……之前刚知道陛下要登基的时候,我其实内心好高兴好高兴,我知道,他以为着,他成了陛下,就能干自己想干的时候,可以活得快乐些,可是没想到,当了陛下,他却一天比一天憔悴,每次来昭华宫,他的样子让我看着实在难受……”
云娇只是一个心系心上人的少女,她不懂政治,只希望她所爱的人得偿所愿,只是希望他能够安乐,她说着说着,眼泪止不住掉了下来。
“阿景……你快些醒来吧……还有陛下娘娘皓月姐姐,还有我,都在等着你……不愿抛下我啊……”
云娇说着说着,愈说愈觉得自己委屈,她忍不住趴在周则景的手臂上,哭了出来。
此时,窗外的日光射到屋内,云娇的身形在周则景的身上打上了一层阴影。
云娇正哭着哭着,忽然感觉,有什么柔软的东西,抚上了自己的脖颈。云娇猛然抬头,正撞上周则景含着病容,却略带笑意的眼眸。
周则景的声音很温柔,“我答应你的,你看,我不是醒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