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氏刚刚泄了力气,她有些听不清,只是知道,周天子正在拥着她,她轻轻唤着她的小字。
她没有力气回答,只是朦胧间注视着她。
她看到周天子下了榻,为她点上一支香。
那香的味道有些奇特,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特别困顿。
“那是什么?”沈氏晕晕乎乎地问。
“没什么,朕向太医要了些安神的东西,今夜可能会有些吵闹,不要吵到你你放心,朕会守着你,一直守着你。”他向着沈氏微微一笑。
沈氏突然察觉到,他的笑容间藏着冷意,“什么吵……”她还没有说不出口,一股最大的困意袭来,沈氏再也抵不住,陷入了沉睡。
那一整夜,周天子都守在她身边,静静看着她,外面的撕心裂肺的声音传来,而他仿佛没有听见一般,只是抚摸着沈氏的面颊,在黑暗中,淡淡地笑着。
“不要跳!”
周则景猛然坐起!
江望舒又一次从自己的面前跳了下去,可是她又一次没有抓住她,下一秒,周则景惊醒。
但是没等她完全坐起,不知道什么重物压在自己的腰上,她直接摔回了原地。
她砸上时并没有感受到什么疼痛,有什么柔软的东西拖住了她。
此时已处于深夜,周则景发觉,自己应当是在一个小屋子里,四周漆黑,只有屋子对面的一角处燃着一支蜡烛,贡献着些许微弱的光。
周则景这才发现,自己为什么无法起身,她此时正躺在一个火炕上,身上不知道被盖了多少层被褥。
周则景稍微活动了一下,她的手脚还是有些不自主地颤抖,但是是可以活动的。
她有些艰难地将腿从一堆被褥中挪了出来,接着她环视四周,发现这小屋子有些熟悉。
似乎是……太医院。
她的头有些疼,失去意识前的记忆盘旋在她脑中。
她的身边没有一个人,整个屋子寂静无比。
周则景接着烛光看向自己四周。
无数个堆叠在一起的铜盆,身边不知道包围了多少床的被褥。
周则景摸了摸自己的手,是温暖的,冻疮也被小心的处理了。
看来……虽然现在这里没有人,当时为了救她,应当是动用了不少的人的。
周则景叹了口气。
她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也不知道此时是什么时辰。
她仔细听了听,也没有听到这太医院有什么动静。
她踉踉跄跄地下了炕,向门外走去。
此时,太医院的大堂也空无一人,周则景蹙着眉头,太医院无论何时,都应有人值班,今日为何,自己一人都找不到?
她继续向前走去,她所经一处,都空无一人,直到走到了庭院处。
庭院很大,此时,天已经全部暗下。
月明星稀,空中只一轮孤月高悬,幽暗的月光洒下,宛如将地面铺上了一层霜。
那大雪已停,但是院中的雪并未化去,铺满整个院子。琼树林立露峥嵘,在一颗玉树之前,一个身披白裘的青年立于雪地之上。
他仿佛是入了神,只是定定站在那里,寒风吹起他的青丝,长身玉立,风姿翩翩。
周则景踏入院子,一脚迈入雪中。
“总说化雪的时候最冷,这个时候你不好好躺着,还出来做甚?”
他的声音很平淡,温温柔柔的,但是听不出任何感情。
周则景深深看了他一眼,有些急切的问道:“她怎么样?”
周则景没说是谁,但是因为是他,周则景笃定他知道自己说的是谁。
他看见那人只是背着身,良久不说话。
周则景蹙起眉头,一股不好的预感涌上她的心头。
“靖王殿下?”她喊道。
他仍然背着身,他们已经有近三个月不曾见面,上次见面也不过是匆匆一眼,那个时候,是他跟周则景说话,周则景不回答,现在却成了,他背着身,拒绝着周则景。
那股不好的预感更浓烈了。
“裴琼枝!”
她从没有喊过他的名字,从来没有。哪怕他曾经亲密的叫她“阿景”。但是每一次,周则景只会淡淡地唤他——殿下。
但是这个名字,早已经在她心中被重复念了千遍万遍,但是她从不敢宣之于口,就像是藏着自己心头的那份爱意一样。
再也躲不住了,裴琼枝转过了身。
他的脸色很白,周则景不知道他在雪中冻了多久。
他沉默了一会,缓缓道:“淑妃……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