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儿下意识地往后瞥了一眼,小声说道:“这些事……不是你们该知道的,总之,你们快走!”
豆儿推了青儿一把,竟然没有推动。
“快些走啊!”豆儿叫道。
“啊!”
金銮殿的大门紧闭,但是风雪中,突然传来一声女人的声音,极其绝望,宛如是一个枉死的女鬼在深夜中发出的尖叫,风声都遮挡不住那声音。
青儿被吓得一激灵。
周则景的身子一软几乎已经站不住,青儿慌里慌张将她扶住。
周则景不是被吓到了,她是听出了,里面的那人是。
“里面的,好像是淑妃娘娘。”
“什么?!”青儿一愣。
周则景艰难地抬起头,“是淑妃娘娘在里面,是也不是。”
豆儿面色铁青,“……是。”
“她是几时来的,只有她一个人吗?”
“……半个时辰前,还有一个宫人。”
“是怎么回事?”周则景继续问道。
豆儿沉默了。
周则景顿了一下,“是淑妃娘娘来到这里,去求陛下救宣王殿下是吗?”
豆儿仍然没有说话。
但是周则景想明白了,是自己离开后,淑妃醒了,而梓心会告诉她一切。在得知了自己的孩子仍然处于危险之中后,她立即决定去求周天子,去金銮殿求见周天子,去救她的孩子。
她在里面。
意识到这一点,周则景立即踉踉跄跄地站了起来。
今日风雪,金銮殿门外守值的只有豆儿和另一个人。
豆儿看见,这面前的单薄的少女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直接站了起来,一把向她撞过来。
豆儿慌忙闪身躲过,只是没有想到,那少女向她冲的动作一转,便直直向门撞去!
慌乱间,青儿听到周则景道:“青儿,这回多谢你救我性命,这件事你不应该牵涉进来,你先走!”
豆儿正在阻拦,周则景的身子已经种种贴上了门。
下一秒,门被撞开。
庭前一阵人齐齐向周则景看了过来。
周则景发现,这似乎是个院子,淑妃跪在雪中,身旁梓心在她身边。
是梓心率先认出了她,喊道:“姑娘!”
周则景赶忙踉跄地挪了过去。
淑妃现在跪在庭前,身旁的金銮殿的宫人都候在一旁,冷冷地看着淑妃。
周则景凑近梓心问道:“怎么回事?”
梓心的脸上泪痕犹在,“姑娘走后没多久,娘娘就醒了,娘娘得知了小殿下仍然危在旦夕,便立即要动身见陛下,既然殿下患的不是什么怪病,只要跟陛下说清楚,让陛下解了对小殿下的紧制,这样小殿下兴许还能有一线生机。可是……可是……”
梓心的眼中闪过一丝无助,“娘娘知道,可是娘娘来到金銮殿的时候……却被那小黄门拦了下来!娘娘说……娘娘说了关于殿下的事情,可是那群人偏生说,陛下如今和皇后娘娘在一处谁也不见,让我娘娘回去!我们娘娘实在没有办法,小殿下此时若是再拖下去……我们娘娘便要在这里……”
周则景的目光向前,淑妃手臂拄地,额头贴地,她的身子无比的单薄,她跪在地上,因为周则景离得近,她能听到淑妃的啜泣之声。
一旁的一个小黄门摇了摇头,他走到淑妃身侧,蹲了下去,语气诚恳地对淑妃道:“娘娘,您就回去吧,我们陛下早有命令,与皇后娘娘同度今宵,谁也不见的。”
淑妃的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淌,“我儿现在性命垂危,我只需要见陛下一眼,请陛下下一道圣谕,请人施救我儿,我儿才有一线……”
那黄门直接打断了淑妃的话语,“但是奴才只是听命于陛下,陛下说了谁也不见,就是谁也不见,奴才给娘娘您明说了吧,就算您今夜将这头磕破了,将这膝盖跪废了,您今夜也见不着陛下。陛下陪着娘娘,是不会见您的,您若是想要跪着,便继续跪着吧。”那黄门冷眼看着淑妃。
周则景蹙着眉头,她忍不住向前,她勉强地像那小黄门作揖,“这位大人,既然陛下不能见我们,那么麻烦您派人向陛下禀明,小殿下现在性命垂危,但是并不是不能不救,当时陛下为小殿下下了紧制,是因为害怕小殿下得了怪病,小人是太医院的当值太医,小人愿以性命担保,小殿下得的并非是什么怪病,若是现在救治,兴许还有一线生机,这件事毕竟事关龙嗣的性命,是关天命,还望大人谨慎考虑啊……”
周则景一字一顿,说得尤为坚定。
能侍奉天子的宫人都是人精,是为天子命是从,只有与他们言事关天子的利益,他们才会考虑。
但是令周则景没有想到的是,她面前的黄门听到周则景的话后,神情没有任何的变化,反倒是眸子一转,看向了周则景。
周则景一瞬间感到很不舒服,因为他的目光带着有些意味不明地玩味,带着一丝调笑,像是看到什么很有意思的东西。
“我认识你,你不是昭华宫的人吗?怎么现在敢直接跑到金銮殿上横插这这一趟浑水?不怕死吗?哦……”黄门仿佛恍然大悟一般,对着周则景露出一个极为嘲讽的微笑,“到底是跟了靖王殿下,成了靖王殿下的人,有底气了啊,不妨跟奴才透个底,殿下何时向陛下请旨纳了你,奴才……必然登门贺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