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次,周则景想起很多次,他都这样搂过她。
在捉鬼那次的夜晚,他堵住她嘴的时候,在悬崖之上,她将自己拉回来的时候。
他那股熟悉的药香又涌了上来。
她像是溺水的人,紧紧抓住了身旁唯一的浮木,他们两个人贴的很近,她能感受到他的呼吸起伏。
他的眸子离周则景也很近,也很澄澈,因为没有想到周则景会贴着门,他的表情明有些慌张。周则景第一次见他的时候,她就是用这双略含笑意的眼睛看着她,周则景现在觉得,她那个时候,就是冥冥之中,被那双眼眸所吸引,如春风垂落,梨花点地。
在她失神的一瞬,裴琼枝就已经将她扶了起来。
裴琼枝似乎有些无奈,他对着周则景轻笑了一声,“对不起……我没有想到你在门后……”
他的神情与周则景之前相处的时候并无不同,仿佛是周则景这半年对于裴琼枝的躲躲闪闪他并未察觉一样。
但是周则景现在一见到他就很尴尬,她低着头,没有回复裴琼枝的话,只是装作不经心的看向旁边的裴凌燕。
相较于只慌张了一瞬的裴琼枝,裴凌燕的表情幅度就有些大了。
他的双眼仍然泛着微红,满眼写满了震惊,他显然既没有想到周则景在门后偷听,也没有想到周则景会突如其来的摔跤。
但是裴凌燕注意到周则景的眼神后,立即又赶忙将头转了过去,他好像并不愿意周则景看到他哭。
周则景非常僵硬对着裴琼枝笑了一下,表示没有关系,随即又立即转过头,看向裴凌燕。
裴凌燕回应她的是他的后脑勺。
裴琼枝随即靠她近了一些,“我说不过她,说实话,这孩子比起我,你说的话,他会更愿意听。”
周则景不知道裴琼枝是什么时候发现她在门外的。
她看了一眼裴凌燕的后脑勺,道:轻声唤道:“殿下。”
裴凌燕并没有搭理他。
周则景再接着道:“那娘娘呢,你昨夜那样……连娘娘也不担心吗?”
听到沈氏,裴凌燕的身子晃了晃。
“她……怎么样?”裴凌燕的声音沙哑。
“今晨我去看了下,从入秋后,娘娘的身子本来就弱,好容易病养好了些,今晨我再诊的时候,娘娘的身子更弱了,气血不足,眼下青黑,明显是思路过重,昨晚一夜没睡。”
裴凌燕的身子似乎又颤了一下。
周则景冷冷地说了一句,“我不论你是因为什么,但是你现在年岁已经不小了,应该学会是控制你自己,将怒火对着无辜的人,尤其是你的母亲。”
裴凌燕转过了身,周则景看到,他的脸已经红了。
“我……我……”
他似乎是想解释,但是又说不出口。
周则景叹了口气,她只能提点到这里,裴凌燕就算跟她关系再好也到底是储君,点到为止,再多说,就过于逾矩了。
“殿下,你是储君。你要知道,有时候,很多的事情我们都是不能操纵的,别人的命运、自己的命运都是如此。”
周则景说的真诚,她现在是愈发有这种感觉,从越山那次,她见证了江望舒和古舟的事情,至此之后,一股无力感始终萦绕在她的身边。
周则景深夜里时常惊醒,在梦中,她那么就是溺水在越山江下,那么就是在江望舒坠下的时候随她一起,在梦中,她一次次尝试拉住江望舒的手,却最终只是在梦醒时分,抓了个空。
那种对于命运的无力感,周则景几乎快要窒息。
听到周则景这么一说,裴凌燕的表情似乎更加不好。
他低着头,说一句,“不会,我恐怕不是储君了。”
周则景眉头一蹙,没有反应过来,“什么意思?”
裴凌燕低下了头,不再说话。
裴琼枝淡淡道:“昨夜,淑妃诞下了位皇子。”
“什么?!”周则景猛然站了起来。
淑妃昨夜生产了?!
周则景突然想到她刚来的时候,那些个太医的窃窃私语。
是了,什么事是让李院使前去的……那自然是淑妃生产了。
周则景的手心一时间全是汗,现在整个后宫……不整个大周朝都知道,周王朝有多了一位皇子。
周则景想起裴凌燕方才的神情。
她沉声问道:“那陛下……是什么反应。”
“陛下一早就前去看望淑妃了……方才传来消息,陛下对于这……对于新生子龙心大悦,陛下说要给……新生的麟儿封王。如今,已经在商讨封号了。”
周则景一惊,“什么?!”
周天子这是什么意思?!
这跟周则景先前想得完全不一样,她先前想过,周天子会对淑妃母子会如何发难,但是没想到……周天子怎么会如此反应。
如有所感,周则景转头看向裴凌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