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人是衡。
在之前和圣女的对话中,他们二人是一对双生子,但是关系却是复杂的。衡一边当着圣女的管事,一边又无所不用其极的想要让她偿债,圣女一边用着衡,一边却像让他死。
如果有这样一个人是让圣女哪怕死之前也想带走的,那便是衡了。
“她想杀她那个管事的双生弟弟?”显然,裴凌燕也想到了他。
周则景沉默着点了点头。
“不太合理。”裴琼枝陡然开口,“如果是杀衡的话,她会在越狱的时候直接杀了衡,衡不会在狱卒醒来的时候还活着。”
“也有可能是那个刺客想先来救这个女人,却不想这女人根本不想走,强烈要求她去杀另一个呢?”裴凌燕的目光移向圣女。
他寒声道:“你最好实话实话,你到底要杀谁?”
圣女满不在乎的咯咯笑,她轻轻招了招手,对着裴凌燕道:“你附耳过来。”
裴凌燕犹豫片刻,耳侧贴近时,只听圣女娇媚的声音一字一顿道:“你、猜。”
一时间,裴凌燕忍无可忍。
他将她掐着脖子拎起时,她仍是笑着的,纵使她衣衫凌乱,形容狼狈,但眉间轻佻,脸上尽是轻蔑。
她不怕死的。
她先是大笑,又因为裴凌燕扼住喉咙,只能转换成无声的哽咽。
但她的脸上见不到一丝一毫的悔意,只有看见他愤怒的表情时的志得。
“你就算杀了我,我也不会说的。”圣女笑道。
他的手掐上少女的脖颈,骤然用力,他看到那女人双脚凌空,倾之,脸上涌现了窒息时的青紫色。她的意识已近乎朦胧。
“殿下,她等会还要面圣,如果颈部有红痕……难免让陛下多想。”周则景出声道。
纵使她可恶非常,周则景还是不能眼睁睁看着活人在她面前被掐死。
裴凌燕已听见她的声音,原本愤怒之下的手立即松了劲,圣女猛然间瘫坐在地上,不住的咳嗽。
裴凌燕有些茫然地看向周则景,藏住自己颤抖的手,自己刚刚……是怎么了?他在盛怒一下,差点掐死了一个人,而且还是父亲的嫔妃。
他不敢看周则景的眼睛,怕看到那淡色的眸子间流露出哪怕一丝……失望、惧怕……
“罢了,她不会说的,将她拉下去……处理下伤口。”裴凌燕沉默片刻,有些疲惫地挥手。
下一刻,那几乎意识不清的圣女便被拖走。
“你说得对,为什么阿音不在当时就杀了衡。”
周则景一时间也不敢看看裴凌燕,只是向着裴琼枝道。
“我觉得这关键在于,阿音越狱的时间。”周则景缓缓道。
这话一出,裴琼枝立即明白了,他转头问道身旁的人,“发现刺客越狱,是什么时候?”
“回殿下,是半个时辰之前。”
半个时辰之前?
周则景的目光闪动。那个时候,她还在和圣女谈话。
阿音是迷晕了牢房里所有人逃走的,所以他们发现阿音时,阿音早已经离开了地牢,甚至可能早已经赶到钟毓宫。
但是她没有立即出手将圣女救走,是担心这钟毓宫人多失误吗?凭借阿音自由出入大内禁宫的武功,周则景觉得不太可能。
那只能是,那个时候,她已经和圣女取得了联系,圣女让她不要救她,去杀人。
可是,当时无论是她、还是裴琼枝裴凌燕,乃至钟毓宫所有人都在盯着这位圣女,纵使她与她的亲卫有秘法沟通,可是二人是怎么在众目睽睽之下完成的?
周则景拼命回想着,圣女在跟她沟通时的一举一动,究竟是什么时候,她跟阿音取得了联系……
是在她唱歌的时候……
在指着裴琼枝骂的时候……
还是在与她对峙的时候……
一幕幕画面在周则景面前闪过,她找不到一丝不合理的地方。
她有些头痛地闭上了双眼,揉了揉眉间。
她合上视线时,其他感官便尤为明显。她感受到……一阵阵风轻柔挂过的她的面颊,像是在抚平她紧皱的眉头,竹叶送风,春风怡人。
周则景却陡然睁开了双眼:她想到了当时一个不合理的地方。
“风?你说风?”裴琼枝有些疑惑。
“对,你还记得吗?那一阵风吹过,迷住了所有人的眼睛。先前我以为是因为这里有竹林,所有偶有风大,现在想来,好好得钟毓宫怎么会挂起这么大的风,而且……你没有发现,风过之后,圣女的态度就变了。”周则景飞速地说,当时一幕幕场景在她脑中逐渐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