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在意这些细枝末节,未免显得她唐淑晨的人生太空虚无聊,难道没别的事可做吗?
是当导演拍出惊世之作的梦想实现了,还是定的小目标赚够了一个亿?
是作业不够多,片子都剪完了?
还是毕业作品的剧本写完了,论文搞好选题了?
……
一旦从狭隘的角度跳脱出来,马上就会发觉,还是把自己各方面都顾好才更重要。
固然,同行机缘难得,还能多走一段时光,必然好好珍惜当下,但将来各奔东西,也得过好自己的人生,刻意挽留其实没那必要。
以前,可能会想到未来,和他是否会如何如何。
可那晚宇宙星河带给她的震撼,人生比之微不足道,何况这些小情绪,不如洒脱一些吧。
对陈萧的这份感情,全当是一颗暗夜流星,曾经互相欣赏过,领略了彼此的美,将来谢幕散场后,便是生灭随缘,顺遂自然。
那晚,她忽地想通了。
所以,课间唐淑晨才跟陈萧谈了人生白驹。
可惜,他好像并没听懂。
上课铃声响起,南薇抖抖瑟瑟地回来,继续搓着手,身后跟着端杯咖啡进来的讲师,课程继续。
唐淑晨照旧认真写着笔记,时不时在书上圈几下,记几个字。
陈萧依旧趴在桌上,支着胳膊懒散地撑着头,他看了一会儿唐淑晨,转而望向窗外的蓝天发呆。
天空中会掉下来很多东西啊,冰雹、鸟屎、飞船、陨石、塑料袋、破产或失恋的人……为什么大家只对流星雨感兴趣呢?
这流星,魅力真有唐淑晨说的那么大吗?
那玩意儿,不就是石头么。
扯什么震撼啊、死亡教育啊的,他怎么看不出来?
女人都这么神经质吗?
还是,只有她才如此?
他上次许愿说走上人生巅峰什么的,还不是为了逗她开心。
难道她真的愿意当啥总经理么?
她想干的明明是导演啊,他这可不算赖账。
许愿那种事,他一向不相信。
尤其对着块石头,更是离谱。
可是,一想到万一、兴许、大概、也许……
他愿意试试。
他的目光在空中游移不定,彷如正捕捉肉眼不可见的光点。
窗外天色蔚蓝,飘着几丝游云。
他望定一点,好似在某处寻得一条若隐若现的光迹。
他想,如果此时星雨仍未结束,他很乐意跟其中任何一颗途经此处的白昼流星说句真心话。
他希望,他能一直留在她身边。
天上的游云淡了疏了,渐渐辨不成形,看不出色。
陈萧视线下望,落到静坐一旁的唐淑晨身上,目光坚定而温柔。
不知此刻,正有一架飞机,从窗外天空,缓缓飞过。
八十公里以外,G区机场上空,天蓝深邃。
金色阳光照耀着造型现代感十足的航站楼。
大厅里,航班信息显示屏,滚动着各航线班次信息。
衣着醒目的庆杏正和即将出国留学的闺蜜话别。
送着对方进入安检口后,她挥别一番,转身,却与人相撞。
慌忙道歉中,发觉那人曾经见过。
正是在西餐厅里打过照面的白栀。
白栀捡起掉落在地的机票护照,抬起头,便认出庆杏。
“有空聊聊吗?”她说。
咖啡厅,两个拥有天使面孔的美女相对而坐。
白栀将披在肩上的大衣又往上拽了拽,似不经意地说:“在一起多久了,你们?”
“在一起过多久,你们?”
白栀闻声看了看庆杏,庆杏正以犀利的眼神回应着她。
“你不用这样,”白栀垂眼,抿了一口咖啡,“我现在不喜欢他。”
庆杏拈起茶匙,在杯中轻轻搅动,以掩饰自己对她的不屑。
“当他女朋友,不如当他朋友,”白栀理了理头发,露出耳垂上精致闪烁的耳环,“尤其是女性朋友。”
庆杏的视线从面前杯中旋转的液面,移到白栀脸上。
“你是说……”
“见过唐淑晨了?”白栀笑言。
庆杏眯了眯眼,放下茶匙,没说话。
白栀看下腕表,起身道:“大家都是聪明人。”
“为什么跟我说这些?”
庆杏转身追问。
白栀回过头来,望着庆杏,奕奕神采。
“我也不喜欢唐淑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