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月明在脑海中将至今种种情报缕析了一番,斩钉截铁道:“飞耳阁准备对无忧门动手了。”
罗、赵两人缺失关键信息,难免疑惑,不过并不怀疑她的判断,各自若有所思。
赵青山思及方才曹浪凤对秦月明的态度,敲了敲七星高刀柄,道:“姓曹的对你示好,难不成是想托你出手?”
“也许罢,”秦月明飞快眨了眨眼,“无忧门搜罗众邪派余孽,还不知藏着多少诡谲后手,他许是想找些帮手,好稳妥些。”
她言之凿凿,罗赞点点头,已然信了,赵青山却是垂眸看着她颤动的眼睫,微微眯眼。
秦月明没有注意到他的目光,若无其事地将思君弓收回,道:“既然他们打算出手,我们便不必急于一时了,先回去青君湖看看罢。”
赵青山收回视线,先点头应下她的话,尔后转身对罗赞道:“师祖,你内伤还需疗养,先回庄子休息罢,我和明月走一趟即可。”
罗赞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扫了扫,面上露出细微的笑意,抚须道:“好、好,你们去罢。”
话音一落,他飞快施展轻功,飘然而去。
两位小辈目送他离开,尔后同样飞身离开,在此期间,秦月明左顾右盼,就是未曾与赵青山对视过一次。
回程路上,两人都是默不作声,气氛压抑得仿佛夏日暴雨前的天空,沉闷中酝酿着惊雷。
终于,在距离青君湖不到半里之处,赵青山顿住脚步,缓缓开口,声音低沉:“明月,你想做什么?”
秦月明身体一僵,轻轻深吸一口气,面露疑惑地回头:“嗯?我能做什么?就像我们之前商量的一样,处理完无忧门,再去恒京为伯父伯母报仇。”
“明月,”赵青山定定注视着她,“你我一起长大,我比任何人都了解你。”
“你了解我,所以觉得我会因为父亲害死对我视如己出的伯父伯母?”秦月明目光一闪,倏地扯出一抹冷笑,翻起了旧账,“这就是你的了解?”
赵青山神色骤变:“我……”
不待他分辩,秦月明却似愈说愈动气,抬手劈折了旁边的一棵树,神色冷酷:“况且,十四年未见,你真的还了解我么?”
“我当然……”赵青山脱口而出三个字,又立刻顿住,默然片刻,眼眸完全冷沉下来,一字一顿,仿佛要将这句话嚼碎在齿间,“我当然了解你,无论是从前,还是现在。明月,我是这世上最了解你的人。”
秦月明眼波微动,但一瞬之后收敛了所有动容,完全冷下脸道:“得了,说的比唱的好听,被人稍微一引导便成了猪油蒙心的傻子。”
“……误信旁人,几乎酿成大错,是我之过。”旧事重提,赵青山原本强硬起来的气势再也维持不住,声音软了下来,“但是,明月,我们已经因为误会分离了十四年,难道还要再为它浪费更多的时间么?”
“浪费时间的是你。”秦月明毫不留情道,“你若多信我几分,我们又何至于走到如今地步。”
赵青山不知她怎的突然咄咄逼人起来,理亏之下只好竭力克制心火,低眉顺眼地再次认错:“是我的错,不该有眼无珠,偏听偏信。”
“不,你没错,”秦月明的语气蓦然平静下来,眼神冰凉,“你是为了报救命之恩啊,多么正当的理由,怎么会有错呢。”
“……无论如何,陈烨的确救了我一命。”赵青山默然片刻,说了一句,又长长叹了一口气,“但他设计嫁祸于你,便是罪无可恕,多亏他已经死了,否则我还需费心给他安排一个舒服的死法。”
“沈潜,我们之间的问题,三分在他人,七分在你,我只关心你的问题。”秦月明并没有被他转移注意,甚至唤出了他的真名。
“明月……”
相信外人奸计挑拨,视至亲至爱为仇雠,不止秦月明难以释怀,赵青山自己亦是愧悔交加,任秦月明如何奚落他也无话可说,但对方此番似抱着闹翻的目的步步紧逼,言辞刁钻,态度蛮横。
无论是曾经的“银鞍白马”,还是如今的“横行客”,都不是什么脾气好的人,面对如此挑衅,纵然对方是秦月明,他也终究是忍无可忍了。
“秦月明!你到底意欲何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