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自战圈外围鬼祟溜过,快快地躲到秦月明身后,队伍中唯一一名女子向她熟稔问候。
“陈女侠。”秦月明颔首应道,扫过她身后的王更明等人,目光划过其中一人时微微一顿,但并未说什么,只在陈书灯介绍陈越时垂眸道了句,“武阳郡王,久仰大名,果真是英雄出少年。”
陈越连道“不敢当”,眉宇间闪过微不可察地探究之色·。
秦月明意味不明地轻笑一声。
随着一道极轻的风声,赵青山落在秦月明身侧,眉头紧锁,似是遇上了什么难解之事。
对上秦月明询问的目光,他眼中厉色稍减,强横内力激荡,毫不客气将周围的秋水长天弟子推开,低声道:“方才那群人用的是军弩。”
“什么?!”问好被自家义父忽略的陈越兄妹顾不上尴尬,小声惊呼。
军中火药失踪一案尚未告破,军弩流落江湖之事又出,且同样是在东南,同样与淇水寨相关,再说周典等人无辜,连傻子都不会信。
金宁并未被赵青山驱逐,听得此等隐秘,不禁面露惊色。
秦月明看了她一眼,摩挲着思君弓上的漆纹,微微叹了一口气,继续将之前被打断的话说完:“五十多年前,有东南门派勾结前朝余孽,串联交趾阴谋叛乱,幸朝廷及时发现,派人镇压,才将一场兵祸消泯于未起之时……”
因事涉前朝,且当时正逢先帝病重,暗潮汹涌,为免节外生枝,朝廷特意封锁了消息,只在东南武林中安插了些棋子暗中监视,以防事件重演。
“……淇水寨便是其中之一……”秦月明垂下眼帘,掩去眸中复杂的情绪,轻声道。
陈书灯与陈越对视一眼,面色沉凝起来,淇水寨既然是官府眼线,那火药……
他们一行人因灾后救济不力之事问责吉州牧守,却意外获得火药案的线索——
吉州上任知州直接被陈越打入大牢,新任知州在收拾前任留下的烂摊子时,通过核对历年勘合火牌册发现年前州衙曾多次征用淇水寨的商船来往吉、衡两州之间,所记乃是为采买当地物产,然而州衙中丝毫未见衡州物产的踪影。
陈越等人深觉不对,无奈前任知州入狱第二天便遭无忧门的眼线下毒灭口,无从拷问,几人只得从他处查起,废了些劲才探得淇水寨船只去时反比返回吃水深的消息。
之后鸟不归秋毫山庄下现军中火药的情报传回,更让一行人将嫌疑锁定在淇水寨身上。
加上今日之事,淇水寨与无忧门狼狈为奸、阴谋不轨已成定论,而今却得知这等大逆不道之徒是官府暗子,着实令人难以置信。
“师兄!”
“师叔!”
“周典,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
不远处的战况已有变化,秋水长天之人遭遇驱逐后亦加入战场,将淇水寨众人逼到劣势。
周典并扇格开刺来的武器,面罩寒霜,眼中闪烁着狠意,折扇连连点出,划过好几个人的咽喉,待他突出重围,那几人喉间才浮现出细细的血痕,双目圆睁,直挺挺倒在地上。
这是交战以来周典首次出手如此狠辣,其他水寨之人被震慑了一瞬,尔后反应过来,怒焰更炽。
秦月明方三言两语说罢淇水寨如何在官府的帮助与授意下壮大成第一水寨,便听得一旁的声势沸腾起来,转头看去,正见周典与他几位武艺高强的门人联手强硬破开秋水长天的剑阵,又被其他门派拼命拦下,再次陷入围攻。
鲜血四溅,骨肉横飞,愈发激人杀意,交战双方几乎都红了眼,打出了不要命的架势。
淇水寨与秋水长天的实力原本旗鼓相当,如今一方得道多助,一方失道寡助,随着时间流逝,胜负逐渐明朗。
“淇水寨背负诸多隐秘,不能让他们就此覆灭。”眼见周典与残存的淇水寨弟子陷入绝境,陈越断然道,他身后几名属下即刻拔刀出鞘,上前救人。
“住手。”
慑于陈越的身份,已经制住周典等人的东南众水寨并未动作,面上却不太好看。
“武阳郡王此举何意?江湖事江湖了,还轮不到官府插手。”越山寨少寨主骆泽面无表情道,被沁成血色的衣摆分外显眼。
“周典几人牵涉朝中大案,需交由官府羁押。”陈越一名属下道。
“淇水寨素来与官府交往甚密,焉知这不是你们救人的托词。”一名水寨寨主喝道,“周典今日必须死,哪怕是皇帝老儿来了也没用。”
“大胆!”属下厉喝,“竟敢对陛下不敬!”
陈越与陈书灯俱是脸色一沉。
秦月明却是看着那名口出狂言的寨主,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