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言晚,此时总不晚了罢,你们怎还在这里磨蹭。”裴云光一进门便暴躁质问。
赵青山与清武缓缓从他身后走出,背后还跟了一串。
“秦前辈。”陈书灯小步挪到秦月明身旁,眼神晶亮。
秦月明朝她一笑以作回应,随后将注意放回场中。
裴云光终究是武林前辈,还是个脾气不好的武林前辈,无人敢怠慢,师焱上前一步,语气稳健地解释道:“无忧门妖人狡诈多疑,若不准备周全,容易打草惊蛇,放虎归山。”
“一群臭鱼烂虾算什么虎?”裴云光嗤笑一声,慢条斯理道,“你们再拖下去,老夫就让你们知道什么叫真正的恶虎。”
三位清风社领头人相互对视一眼,最后由与他较熟的清武开口,道:“裴施主除魔心切,我等自然要鼎力支持,还请施主稍待片刻,容我等商议商议。”
“还商议什么?”裴云光看向秦月明,“那群人既然是冲她而来,让她出去晃荡把人钓出来就是。”
话音刚落,他倏然左手成爪,脚下一蹬,闪电般地抓向秦月明。
“啊!”
“诶!”
“哎呀!”
在场有些小辈不意看见这一幕,登时惊呼出声。
“噌!”七星高铮然出鞘。
“呯!”思君弓坚硬的弓身格住海魔的铁爪。
身后锋锐的刀光瞬息而至,因有铁链,并未在裴云光身上造成任何伤口,却实实在在激怒了他。
“赵青山,你很好!”他咬牙切齿,一字一顿道,反手抽出铁链,挥向赵青山。
内力磅礴,呼啸破空。
在场的小辈顿觉一阵重力压顶,内功稍弱些的七窍已有稍许血迹渗出。
三位领头人见状,忙顶着压力各施手段,或推或拉,将人送离裴云光的内力影响范围。
秦月明轻轻挥出一掌,把陈书灯也推过去,随后腾身而起,跃到练武场边最高的梅花桩上,挽弓如满月。
赵青山挥刀挡下裴云光的铁链,僵持之中,链上内力透体而入,如一把无形大锤,砸得他胸口闷痛——
裴云光含怒出手,自是用足了力气。
无形箭矢破空而来,消解铁链上的内力,将其狠狠撞得一歪,劈到一旁,攻势落空。
赵青山一跃而起,落到秦月明身旁的梅花桩上,与她并肩而立,眼中竟淌过若有似无的笑意,仿佛眼前不是盛怒的大魔头,而是街头舞龙舞狮的卖艺者。
裴云光神色更恶,追上前来,内劲一吐,铁链铺天盖地,似巨蟒游蛇,携雷霆万钧之势笼向两人,已然是下了杀招。
秦月明与赵青山对视一眼,一人举弓一人提刀,重重刀光中暗藏鬼魅箭影,织成一片,迎上海魔的铁链牢笼。
“滋——”
旁观的季夏等人恍惚间只听得一阵令人牙酸的恐怖声响,随后“轰隆”一声,定睛一看,便见秦、赵二人已从梅花桩上落下,在练武台上连退了好几步才卸去冲力,顿下脚步。
另一边的裴云光只稍退了一小步,虽胜一筹,眼神中却翻涌出更加浓郁的恶意,那是日趋年迈的熊罴对幼虎的忌惮。
“阿弥陀佛。”趁此空档,清武忙运转起全身内力,高诵佛号,如黄钟大吕,恢弘庄严,周围被这场打斗余波镇压得喘不过气来的小辈恍惚间只觉神志一清,方回过神,大口喘息起来。
不过清武并非只为唤醒小辈,更主要是想阻止三人继续动手:“三位施主,正事要紧!”
他快步走到两方中间,先苦口婆心地劝挑事的海魔:“裴施主,再耽搁下去,万一无忧门听到风声,如何是好?”
“那便是你们无能!”裴云光冷声道,不过没有似乎并无继续动手的架势。
清武又转向秦、赵二人,就见赵青山已收刀还鞘,自顾自盘膝打坐,调息了起来。秦月明提弓在一旁护法,眼神都不曾递过来一个。
裴云光也看到了这一幕,身上又有冒火的趋势,清武忙好言相劝,季夏、师焱二人也加入进来,承诺一定在半个时辰内安排好一切,才将人劝走。
待人远去,三人都松了口气,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露出苦笑,季夏摇着头叹气:“唉,请神容易送神难。”
“不请自来的神更难送。”师焱也忍不住道。
没想到这位老前辈如此肆意妄为,将人引来的清武低眉敛目:“阿弥陀佛,是贫僧急功近利之过。”
季夏心头确有两分火气,看到大和尚的脸后都尽消了:“这哪能怪你,先将引蛇出洞的章程定下来罢。”
“也不必麻烦,”秦月明不知何时走到了三人身旁,沉着脸道,“便让我去街头露个面,引无忧门之人上钩,你们自在周围埋伏即可,记得做些易容。”
三人略一思忖,又商量了几句,觉得计划愈复杂反而愈容易出问题,如此倒也行得通,便都应承下来。
秦月明看了看正在与陈书灯叙话的赵青山,又看了看地上被裴云光的铁链抽出的痕迹,眼中掠过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