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听武皓逼问,他才丧着脸道:“没什么居心,我就是想出名而已,白马寨的人是我杀的,苗艺和柳青竹也是我杀的,你们杀了我给他们偿命罢。”
他这话漏洞百出,既然想出名,何不用真面目示人,被揭破假面后又连个名号都不报,哪像求名的人,倒像求死。
“好哇,”武皓神色狰狞,“老夫就成全你!”
“叮!”
“师兄且慢!”
“寨主莫冲动!”
沈潜掷出碎银、荡开短刀的声音与众人的制止声一道响起。
脱手而出的短刀拉回了武皓的理智,他恨恨地将男子扔回堂中,转身坐回主位,看向沈潜:“沈寨主,依你之见,该如何处置此人?”
“先让他把肚子里的秘密吐出来。”沈潜神色冷峻。
“逼供?”之前一直作壁上观的阳素名道,“让我试试罢,正巧我不久前得了个新玩意儿。”
“那敢情好。”终于听他出言,武皓眉宇顿时舒展许多,点头道。
沈潜淡淡瞥了阳素名一眼,不发一言。
阳素名只当他默许了,上前两步,掏出一个小瓷瓶,对那男子笑道:“你知道这里面是什么么?”
男子垂眸不语。
“白牦教‘天不收’孟鹰,想必众人都听说过罢?”阳素名却不再看他,举着瓷瓶,与众人讲起古来,“他自南诏归来,登上教主之位后,为报复下令追杀自己的前教主,专门炼制了一种蛊虫。”
“饕餮蛊。”有来自西南的门派掌事人接道。
“正是。”阳素名笑道,“不过此蛊并不如传说中的饕餮般无物不食,它只吃人。”
他看向瘫坐在地的男子,“先吃经脉里的内力,再食脏腑、皮肉骨骼。据说它会将心脏与脑子留到最后吃,中蛊之人能清楚地感受到自己的身体是如何被一点点啃食的。”
男子面上闪过惊惧。
阳素名将瓷瓶放到他眼下,缓缓打开——
“我说!我说!”男子崩溃大喊,“别给我下蛊。”
“说罢。”阳素名止住动作,但并未将瓷瓶收起。
男子看着那瓷瓶,瞳孔颤动,努力挪动远离稍许,才抖着嗓子道:“是、是秦月明指使我的。”
“什——”在场大半人都惊叫失声,又被沈潜身上涌出的滔滔内力压得瞬间噤声。
众人小心翼翼地觑着沈潜阴沉得几乎要滴出水来的脸色,相互交换震惊的眼神。
他们都被沈潜夺去了注意,因此并未注意头顶方才也有一阵强烈的内力波动。
议事堂横梁角落,秦月明强收起内力,神色变化不定,她在此藏身,本是打算适时揭穿假秦笃的易容,还真秦笃清白,再想办法从他口中获得真秦笃的下落,不料事情走向竟如此出乎意料。
当她听到那假秦笃口中吐出自己的名字时,几乎是浑身一震,心头霎时溢满了不安。
接下来假秦笃的供词便验证了她的预感:“……白马寨的人和苗艺、柳青竹都不是我杀的。我叫马文英,半个月前,我妻子病重,一个女人找到我……”
在马文英的讲述中,秦月明以治愈他妻子为条件,让他到龙驹寨中假扮秦笃,要想办法被抓住、识破易容,让别人都以为一直是他假冒秦笃杀人,洗脱秦笃身上的恶名。
“……这把剑也是她给我的。”
众人面面相觑,有人顶着沈潜暴烈躁动的内力反驳道:“怎么可能?秦寨主为何要这样做?”
“因为,”马文英瞄了一眼面色黑沉的沈潜,一咬牙一闭眼道,“因为秦笃是她的亲身父亲!”
“噌!”
金河玉关贴着马文英的头皮插入议事堂的大理石地板,入石三寸,旁边的阳素名连忙后撤,同时将瓷瓶收回怀中。
一缕鲜血从马文英的头皮上流至额头,缓缓蜿蜒至双眼,他却连眼皮都不敢颤动半分。
沈潜的声音如凛冽北风,又似从九幽冥狱传来,令人彻骨生寒:“你说的这些,可有证据?”
“有!有!”马文英忙不迭道,从怀中掏出一块青铜令牌。
“翻雪令!”有人惊呼。
马文英举着令牌道:“秦月明说,我拿着这个令牌去翻雪门,便能请神医赵困雪出手,救我妻子。”
沈潜看着令牌上的梅梢月牙,眼神一利,久久不语。
武皓见此情状,取过令牌细细打量,道:“不错,正是翻雪令。”
明明是在他寨中,审理他的客人被杀之案,风头却一度在沈潜身上,他自是不甘,又想到沈潜与秦月明的关系,更生狐疑,赶紧抢过话头,问马文英:“你说人都不是你杀的,那是谁杀的?”
“白马寨的我不知道。”马文英觑了沈潜一眼,道,“但苗艺和柳青竹都是死在秦月明手里。”
“这……”有人将信将疑。
有人的思绪还在之前的惊天消息中:
“秦笃、秦月明,都信秦,以前怎么没人注意?”
“长相似乎的确有相似之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