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江湖总是不安生。”
“能安生就不是江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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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日后,娄山擂开擂。
此次娄山擂魁首奖励为前朝名剑“濯泉”并黄金百两,第二名可得黄金五十两,第三名黄金三十两。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当白马寨弟子捧着宝剑,抬着黄金从渝州城一路招摇到阳山擂台,江湖人士尽被晃花了眼,哪还想得起什么魔教,什么祸心术。
好些个声量大的白马寨弟子在各处宣读擂台规则:“今次娄山擂为闯擂制,从山脚小擂一路至山顶总擂……”
山脚原本给江湖人士解决私人恩怨的十个小擂台不再承办此类事务,交由参擂之人打擂之用,先比两日,胜场最多的五十人方有资格入阳山山林中寻找散落其中的擂主令,集齐五枚擂主令后可赶至山顶总擂,参与最后对决,擂主令可抢夺。
与擂者不可伤人性命,不可有意毁人武道,余者不限。
陈书灯三人在人群中听完规则,师山皱眉:“这个规则……里面门道很多啊。”
“总擂秦寨主可是会亲自到场,还有其他名侠观看,就算有人靠歪门邪道上了总擂台,也不过是徒增笑柄。”陈书灯不以为然,“而且,你当这无处不在的白马寨弟子们是摆设?”
师山环望四周,果然目之所及都可见白马寨弟子的身影,不由感叹:“白马寨是把弟子都派出来了么?”
他这话虽不中,亦不远矣,白马寨出动了大半弟子,内防空虚,秦月明将擂台调度事宜交给几位堂主,自己回了主寨坐镇。
她本想将这份差事交给沈潜,不料自宴会之后这人便神出鬼没,除了催自己吃药,其他时候常常不见人影。
秦月明心头有些焦躁,因沈潜的异样,也因无忧门。
上次杜留晖被那个疑似无忧门门主的女子救走后便消失得无影无踪,询问原望雪楼弟子也是一无所获,但因她之前让其他门派在各关隘设了防,能确定这两人并未离开西南。
这样两个祸害在西南武林晃悠,秦月明心中难以安定。
“啪!”
利箭钉入射堋,因秦月明分心未控制好力道,生生使其四分五裂开来。
秦月明回神,叹了一口气,正要唤人收拾,忽听沈庄方向传来哨声。
她一惊,急忙飞身赶了过去。
继任寨主后,秦月明并未入住沈庄,而是让人在寨子东南角造了座小院,站在屋顶上,正可见沈庄的轮廓。
她刚到沈庄外,就见一条身影从庄内跃起,反身划出道道剑光,杀意凛然。
秦月明下意识射出几道内力消解剑光,看着那道人影转身看过来,似是愣了一下,冲向另一个方向,很快不见踪影。
那把剑,那身姿……
秦月明头脑一片空白,本能地施展轻功追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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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是青铜剑造成的伤口,”寨中大夫检查了死伤弟子的伤口,指着一名弟子的衣物道,“看,此处还有铜绿。”
而江湖上最有名的一把青铜剑便是“麒麟郎”秦笃手中的斩鲸剑。
“是、是秦笃!”其中一名伤者一边吐血一边大声喊道,“我认识他……”
这名伤者面容苍老,颔下长长的胡须被血水纠结成一团,竟是刘锦。
秦月明追丢了人,回来时正好听到刘锦的高声指认,抬眼便对上沈潜幽深刺骨的目光。
还有其他弟子纷纷提供证词,所形容的剑一听便知是斩鲸剑,所形容的凶手……也正是秦笃的样子。
寨中不乏识得秦笃之人,综合众弟子形容画出凶徒形貌后俱是惊讶万分。
“秦副寨主?!”
“他不是上任寨主的义弟么?为何要强闯沈家宝库?”
“还对寨中弟子痛下杀手?!”
秦月明扶住门框,咽下喉头的腥甜。
那把剑的确是斩鲸剑,那个人……也的确是秦笃。
“你如今还觉得他无辜么?”沈潜内力传音至她耳中,语气森冷。
秦月明耳边还回响着弟子禀报伤亡的声音:“伤者十七人,亡者二十四人,包括一名队长,是……宋麒宋队长。”
如此惨烈的人命面前,她之前为秦笃所做的种种辩驳都像一个笑话。
她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一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