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渐渐暗下来,回头看,后面已没有了追兵,苏祈春的头靠在他的肩膀上,她眼睛闭着,鼻子一吸一合,已然熟睡。
陆满山安心下来,他停在一棵树下,将苏祈春靠在树干上放在,自己坐在苏祈春的旁边,看着月光一点点将苏祈春的脸勾勒成形。
几年过去了,苏祈春长大了,但不知怎么,她脸上的婴儿肥还是跟以前一样,肥嘟嘟的,衬的她这个人特别可爱。她此时闭着眼,莫名的眼睫铺排在脸上,像一排鸦羽一般浓黑细密,尤其是她的脸又那么白,黑白交织下,让人更难以忘记。
陆满山伸出手,将苏祈春往自己身边揽了揽,望向她的目光比月光还璀璨。
许是被盯的不自在,苏祈春伸手抓抓自己的脸颊,揉着眼醒过来,睁开眼睛的第一刻,她就看到了陆满山。
陆满山脸色白的像一张纸一样,疲惫又虚弱的眼神断断续续地亮了又亮。
苏祈春伸手去摸他的脸,却看到了自己满手的血,那雪不是别人的,正是陆满山身上的。
“山哥哥,你的伤……”苏祈春指着陆满山胸口上的泊泊流下的血,先是心疼流泪,接着又从自己身上扯下一条布,为陆满山包扎。
苏祈春一边包扎,一边掉眼泪。
陆满山撑出一个笑,望着苏祈春的动作,缓缓道:“怎么了?纤纤是哭包么?怎么又哭了?”
苏祈春哇哇哇地哭得更凶了,“都怪你!”
“怪我什么?”陆满山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苏祈春掉着眼泪,还不忘给陆满山把脉,她的嘴撅的简直可以掉一瓶酱油了。
“你说怪什么?”苏祈春生气得甩掉陆满山的手,气呼呼地说:“怪你不好好照顾自己的身体,受了那么重的伤,都不知道看一看么?还怪你不爱惜自己,你看看你的身体,都虚弱成什么样子了?这可怎么行啊?”
苏祈春嚎啕大哭。
陆满山伸手摸摸刚刚被苏祈春把过脉的手腕,又去擦苏祈春脸上的泪。
“别哭了。”陆满山不知道怎么安慰人,呆呆的,像个傻子。
苏祈春才不听他的,继续哭,“我就是要哭就是要哭,你管不着!”
“管不着吗?”
“对!就是管不着!”苏祈春一肚子的火。
陆满山贴近苏祈春,双手靠近她的痒痒肉,再次挠下去,“管不着吗?你说,谁是一家之主?你快说!”
苏祈春被挠的立刻破涕为笑,她求饶,“好了好了,你是一家之主,你是一家之主行了吧?”
陆满山这才满意,停下手,刚刚用力地笑了几声,陆满山胸腔内隐隐地疼,嘴唇愈发苍白起来,身子也不受控地往旁边倒。
苏祈春连忙扶住他,摸了摸他的额头,顿感不妙,“山哥哥,不好了,你发烧了,咱们得找个有药的地方。”
陆满山虚弱地摇摇头,“这荒山野岭,去哪找药呀?”
是啊,这里是荒山野岭,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
苏祈春也犯了难,她站起身,在四周来来回回地走了一趟又一趟,终于在树木掩映中发现了一簇草药,她采了后,飞快地跑回来。
陆满山已经半昏迷了,苏祈春怎么叫他也醒不过来,没办法之下,苏祈春只好将草药放在自己嘴里嚼出汁液后,再嘴对嘴送到陆满山的嘴里。
碰到陆满山的嘴的时候,苏祈春心跳得很快,脸也一瞬间红起来,虽然她曾说过,在大夫眼里,病人是不分男女老少,高低贵贱的,可这次他面对的是陆满山,对她而言,独一无二的陆满山。
药汁很苦,可苏祈春一点儿也不觉得苦,心里的紧张和美好完全占据了她,后来她想起来,她只能想到,陆满山的嘴唇真的好软,是全天下最软最软的嘴唇,她恨不得每天都能碰上几次。
给陆满山喂完药后,苏祈春不敢看他,翻过身子背对着他,可过了一会儿,陆满山在梦中难受得呻吟,苏祈春安慰自己说:“哎呀,你看他都那么难受了,就看看他吧。”
说服了自己后,苏祈春翻了个身,侧脸枕在手背上,盯着陆满山的脸一直到了天明。
天亮了,陆满山醒了,苏祈春却睡着了,昨晚上她实在太累了。
于是陆满山又看着苏祈春,像苏祈春昨夜那样,一直看到她醒来。
苏祈春一睁眼,又看到陆满山,脸变得红红的。
她故意岔开话题,“怎么了?我们接下来去哪呀?”
陆满山站起身,指着北方,“我们就去—
白首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