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眼睫轻颤,用另一只手掐住了针尖,银光一闪,施力取下……
伤口被一丝不苟地包扎好,罗雨风终于移开了眼睛,将手掌贴于其上,暗暗运功。
论恢复自身气血的本事,她若称天下第二,师傅也不敢称天下第一。
可这并不代表她的功法对旁人也能起到同样的作用。
别人身上可没有她的血蛊。
纪怀皓现在有了。
一只最幼小的子蛊,被她放在了伤口里。
子蛊难得,统共也就两只,将它放在此处,似乎有些小题大做。
但她决不允许再度失控……
念头一出,她突然一愣。
失控又能如何?
不过是纪怀皓死了。
少了个喜欢的玩伴,又不是没有下一个。
……家里呢?家里可会受影响?
想来是会的……他死了,圣人又不知要折腾些什么……
对对!就是如此,所以不能任由他死。
……若是死了,要上哪里再找一个同样的?
同样好看,声音好听,仪态过人,会示弱卖乖抖机灵……
不好找的……一旦不好找,就会一直惦记,那可就麻烦了!
她暗自松了口气。
没错,这蛊下得没错……
明泉只以为她是在为纪怀皓止血,难得地安静了一阵。
不知过了多久,天色暗得彻底,罗雨风视野变得不再清晰,缓缓回过神来。
她看向了纪怀皓,微微一怔。
“……他怎么还没醒?”
明泉刚酝酿出的小呼噜险些呛住自己。
“诶呀,你是关心则乱了,他被我敲晕了,又叫你灌了麻沸散,哪里会这么轻易醒。”
罗雨风直觉不对。
就算明泉敲得实在,能比她当初的一记手刀让纪怀皓晕得更久,可那麻沸散是她强灌进去的,纪怀皓真正喝下的并不多。
她皱了皱眉,倾身看向了纪怀皓的面容。
血色有失,但经过血蛊的调理,看起来尚可。依旧是一副好皮囊,叫人见了就无法生厌。
若说有什么不好的……那就只有眼睫的阴影下略微的青黑,也许是因为失了血色,变得明显了许多。
罗雨风渐渐面露困惑,迟疑地问道:“你可曾见他睡过?”
明泉满头雾水。
“昨夜不是你同他睡的么?今早还是我先醒的呢。”
罗雨风的眉头颦得更深。
清晨时明泉一关门,纪怀皓就欺身上来了,倒真未必是她先醒……
“不是……我是说……今日我走后,他可有再睡过?”
明泉挠了挠头。
“我不知道哇,男女授受不亲,何况你说他已经许人了,我自然不会凑上去看。不过……你走了没多久,他就出来找你了。”
罗雨风顿时更加头大了。
突然,一声梦呓传进了耳朵。
“嗯……”
纪怀皓偏开了头,火光下,颌线紧得死绷,似乎正在咬着牙关,身体也开始控制不住地蜷曲。
明泉一愣。
“真醒了?这是疼的?”
罗雨风的表情很差,伸手按住了纪怀皓胸腹,不叫他继续折下身子,挤压伤口。
“他睡着了。”
明泉一脸不可置信:“哈?挨了一刀,要么疼醒,要么疼晕,哪有睡着的?”
罗雨风勉强解释:“可能本来就困了,半梦半醒。”
她懊恼自己没有发现。
纪怀皓没疯时都要做噩梦,何况现在元神有异?
难怪他夜里安静,原来是根本就没睡!
如此算来,这两日一夜,他只短暂地晕过三次……
两日一夜尚且能撑,可再过几日呢?
“不许……”
往日清醇的声音变得沙哑,轻喃着两个字,随即难耐地晃了下头,露出了紧锁眉心。
罗雨风也无意识地跟着皱起了眉。
“醒醒。”
纪怀皓没有回应,依旧在梦里挣扎。
她见过纪怀皓这副模样,也没指望一次就能叫醒。
她拍了拍纪怀皓的脸颊,却被烫得手心发慌。转而去晃了晃他。
“醒醒!”
纪怀皓死死地闭着双目转动,连眼睫也在颤着,倏地抓住了罗雨风的手臂。
“不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