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室的暗卫还是很有能力,即使历史悠远的事只要有心也能查得出来。弟弟在王府的第四年,也就是第二个妾室怀孕的时候就被下了药。这之后,每次他宠幸一个女人,在他走后,都会有黑衣人进到那个女人的屋子里,然后惨叫声求饶声哭嚎声就会响起。但他的后院那么大,就是没有一个人能听到。王妃没有哭,没有挣扎,她是主动打开门的,之后传出的也是欢笑声。
弟弟一口血喷了出来,他把所有的后宫里的女人和她们的孩子都召集过来,一个一个的,当着他的面,滴血认亲。
每出一个结果,暗卫剑光一闪,母亲和孩子的命就会被收割走。从那个夜晚到天明,宫殿外面的地方摆满了尸体,女人的,孩子的,其中好些个,在这之前都被他捧在手心里疼爱过,现如今却只剩下一具具凄惨冰冷的尸首。
那一天,宫墙上的朱红更加的鲜红,积不下的血液漫过高高的门槛溢了出来。那一天,血腥味久久的笼罩在宫殿之上,迟迟没有散去。
被他寄予厚望的嫡长子他是自己亲自下的手,那个孩子是唯一一个被他启蒙的,他曾把他抱在怀里教他写下第一个字,带着他去钓鱼,教他骑马射箭,为他寻访严师,又在他被师傅打了手板的时候,是他亲自给他上的药。
他看着他从牙牙学语的奶娃娃一直成长至今,他之前已经给他寻了个最好的妻子,原本打算再过几天就告诉他的。但是那滴无论如何都融不到一处的血液却给了他最沉痛的一击,这么疼爱的,这么用心照顾着的孩子,不是他的。
嫡长子在暗卫手里拼命挣扎,却在看到他的父皇手持利剑走向他的时候停止挣扎。他满面不解、难过又不舍,致死都不知道为什么父皇要杀了他,但既然是父皇想要他这条命,那就拿去吧,他愿意给。嫡长子临死前还一脸孺慕的看向自己的父皇,“父皇,不要哭,儿臣肯定做错了什么才会有如此结局,不是父皇的错,不要哭。”
嫡长子闭上眼睛的那一刻,弟弟呕出了第二口血。
最后那个还不到两岁的孩子被抱过来的时候,弟弟已经面如死灰,孩子母亲的哭嚎声似乎已经给了他答案,也许都不用等到滴血认亲了。
这个时候,太后娘娘携着兄长最后的儿子出来了。他们祖孙俩毫不忌讳的就站在一墙之隔的宫门外,看着这一地的尸首,他们一个依旧一脸慈祥,一个继续双眼茫然,他们就这么淡定的呼吸着这充斥着浓浓血腥味的空气,没有一丝一毫的介意。
经过这一个晚上的惊心动魄,到这个时候,原本一些想不通的地方,弟弟也已经想通了,他只有最后一点点的疑问。
“作为后宫里最有权势的两个女人,您怎么可能一点都不知道就在您眼皮子发生在这后宫里的事,所以,皇后的所作所为您知道,也是您默许的。”
“可是为什么,我不是您的儿子吗?您为什么眼睁睁看着我断子绝孙?为什么?我对您还不够好吗?我连兄长的孩子,您一句想要我就给您留下了,所以到底是为什么?兄长是您的儿子,我难道就不是吗?”
“你不是,”太后伸手抚平身边已经快成年孩子翘起的头发,神色分外的柔软,可是嘴里说出的话,却如同最锋利的尖刀,“你不是我的孩子,你母亲抢走我的丈夫,我就从她产床边抢走你。让你成为我儿子的刀,替他冲锋陷阵,为他舍生忘死,把我的儿子干净清白的扶上王座。本来你就可以去死了,我儿子心软,留你一条性命,让你逍遥快乐的过轻松日子。可是你贪婪,就如同你母亲一般贪婪。她抢走了我的夫君也就罢了,还想要我的位置,在她怀孕之后更是想要我儿子的命。呵呵,你也是,你看上了这个王座是不是,你也想要拉下我儿子自己坐上去。你给他下药,让他再不能有孩子,那药里还有毒,让他的身体每况愈下,想要慢慢磨死他。”
“我从来没磋磨你的妻子,我同情她,怜惜她,怜惜她嫁给一个没人性的男人。我只是哭诉她命不好,嫁给一个眼中没有她的人,她也曾是京城第一美人,家世优秀,本来能嫁给我儿子母仪天下,结果莫名其妙掉下水,被别人救了,也就只能嫁给别人,当个可有可无、不被重视的后院女子。”
“她自己看着你纳了那么多的妾,自己的孩子也能说不要就不要,然后她亲眼看见你往自己兄长的药里加东西。那天她从我这里离开的时候,我孱弱体虚的儿子一脸痛惜的看着她,说自己这辈子最悔的事情就是没有把她娶进门,本来准备给她一生清净,她知道的,即使他娶了别的女子,即使只生了两个女儿,他也没有让别的女人进后宫。那个小贵人是当时的皇后亲手送上龙床的,他原本真的想要一生一世一双人。”
“喏,你的妻子大哭一场,回去之后就给你下了药,然后,呵呵,你的后院,你的后宫,那么多的女人不是只有你一个男人,也没有一个孩子是你的亲子。”
弟弟咳出了第三口血。
“啊,对了,其实那药的绝育功能也不是完全有效,你看,你给你哥下药,你哥身子那么差,调理几年不也让人怀上这孩子了么,”太后娘娘的笑容更加的慈祥,她扫视一遍满院子的孩子的尸骸,“你跟你哥吃同样的药,你身体比他好,那药真的让你完全绝育了么?我可不确定。尤其是你的嫡长子啊,那孩子怀上的时候,你才用药几天,还不能完全起效。你那妻子自幼端庄,她也不是马上就能放下她经年累月受的教育,她当时还没找别的男人进院子呢。”
太后娘娘怜悯的眼神看向早已没了生息的弟弟的嫡长子,“唉,这孩子也叫了我多年的祖母,孩子对不起,祖母来迟一步,是祖母年纪大了,腿脚不行,又因为要带上你眼睛不好的堂兄,所以就慢了那么一点点,可惜了。”
弟弟吐出第四口血。
然后太后娘娘看向弟弟,“你知道我是后宫最有权势的女人之一,所以这后宫女人拿来的水盆,打来的水,你是怎么就放心大胆敢用的?你怎么就这么信任这些检查结果?那么些个孩子,有些长得和你那么像,你怎么就能下得了手的?哦,对了,你的嫡长子还是你亲自下手得呢,听说那孩子的遗言是,不是你的错。呵呵,你真的没错吗?”
“没事的,不用伤心,你看,你不还有一个儿子吗,虽然他才两岁,虽然我也不确定他是不是你的孩子,”太后的眼神看向最后那个被抱在宫人怀里的孩子,“毕竟啊,我儿子这最后的孩子那么小的时候,你就让人毁了他的眼睛,所以他看不见嘛,有时候摸索错了屋子,进到你女人的殿里也是情有可原的,你说对吗?还有哦,你觉得不觉得这最后的孩子,看起来跟我这孙子,跟你兄长有几分相似呢?”
弟弟喷出第五口血,这口血喷出来,他就彻底倒下,即使他挣扎着想要爬到最小孩子身边,想要从宫人手里抢过这孩子也做不到。他眼睁睁看着宫人抱着最小的孩子来到太后身边,太后接过这最小的孩子,在弟弟进入永恒的黑暗前,他眼中那最小的孩子的面容和他的侄子,和他记忆中的兄长,的确更加相似。
第五季一口气说完这个旧皇君氏家的秘史,然后看向被打开的墓门,伸手召唤出他的命定武器,脸上的表情严肃认真,“这里埋葬的就是君久凌先生的爷爷,故事里那个被所有人欺骗的弟弟。我猜,他最爱的应该是死于他手的嫡长子,他们两人大概同葬在这里。现在,我们打开了墓室,也就唤醒了这个备受屈辱欺骗的怨灵,所以我们……”
不用第五季再多说什么,大家也明白了此刻他们面临的局面。那扇打开的墓室大门后,传来无法让人忽视的浓浓的怨气,他们真的唤醒了怨灵,而且是一个怨气冲天、死不瞑目的怨灵。
云安之、路长安和左汐汐接二连三的召唤出他们的命定武器,云安之还不忘把小猪肥嘟嘟远远的推到黑暗里,以阿娘的名义命令她把自己保护好,无论如何都不要出来。
然后云安之、路长安、左汐汐和第五季四人站成一个简略版的凌霄战阵,他们紧紧的握着他们手里的武器,但是他们的灵力还依然被封锁在体内,施展不出来。
墓室里慢慢有浓黑的烟气顺着门缝飘了出来,忽然,一双惨白中透着铁青的手刺破黑烟,把在门的两边,在这双手的作用下,墓室的门,越开越大了。
站在所有人面前的第五季声音很沉闷,“对不起,如果我早点想起来就好了,对不起大家。不过,”第五季神色严肃的回过头,“我们不能退,只能战,这样的怨灵一旦出世就会血流漂杵,我们,必须一战!”
到了这一步,他们没有别的退路可言,只能拼死一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