鞋子有点磨脚,脚后跟被挤得红了一片,也许是闲散了几天,身体一时还没有适应过来节奏。江遥到家就往沙发上一倒,刷了会儿手机,才起身进了浴室卸妆洗漱。
小鱼发了几张活动照片过来,她选了两张,登上微博,编辑发送。热搜上的词条五花八门,江遥随便滑了滑,有人在推广活动造型,有人在剧宣玩梗,也有人在分享学习进程。眼皮越来越重,她想再撑一撑,用尽全身力气,也抵不过那强大的困意。
程绪回来的时候,客厅的灯亮如白昼,沙发上,江遥安安静静睡得正香。他将带回的零食放进冰箱,抱她去床上,虽然她总嚷着会胖,其实,抱在怀中,并没有什么重量。程绪替她拉好被子,进了隔壁书房。
江遥的梦也不安宁,梦里模模糊糊闪过年少的场景,梦里的她不断摇头,想说“不,我们回不去了”,却怎么也没法开口。挣扎着醒来,房间暖气开得很足,额头已经微微汗湿了,床头柜上放着一杯水,摸了摸,还是温的。她捧着杯子抿了一口,踩着拖鞋去隔壁找人。
房门没有锁,轻轻一推,书桌上的人抬起头。江遥打着哈欠,问他:“怎么还不睡?”
再自然不过的招呼,似乎从初识开始,二人就是这样的模式相处。柔和的灯光照在头顶,翻开的书页铺在桌面,程绪边收拾书桌边应她的话,“就来。”
大部分时间都是她在被他管束,江遥难得抓到他的把柄,不满地哼哼,“好哇,让我早睡,自己背着我偷偷熬夜,你是不是贼喊捉贼。”
什么乱七八糟的,程绪握住她伸到面前的手,提醒她,“你看看现在几点。”
江遥就着他的手看了下时间,瞪圆眼睛,额,好像确实是自己睡太早。出师不利,但不能弱了气势,她转开眼睛,小声嘟囔,“也不看看自己几岁,年纪大了更不能熬夜。”
两人离得很近,小小的念叨声,就这么幽幽往他耳里钻。程绪低头看了她一眼,很快,又移开。江遥感觉他身上的气息都随着收拢的书卷,一起敛了起来,她不安地瞥他,侧脸的轮廓,冷硬而淡漠,江遥又垂下眼睫,去拉他的手,“走,睡了。”
江遥知道自己说错了话,错过时机解释,气氛就这么一直落了下去。关门、上床、躺下,一切都在沉默中进行,他肃着一张脸,替她掖好被角,又来帮她暖脚。每到冬天,她的脚就跟冰块一样,出去一趟,暖乎乎的脚丫又变得冰凉,她自己早已习惯,他却不喜欢听她这么吊儿郎当。
他有很多奇奇怪怪的坚持,也有很多可可爱爱的想法,她搂紧他,轻轻去吻他的脸颊。看他冷寂的眸子渐渐热起来,看他坚硬的外壳慢慢融化掉,在冬日静寂的夜里,两人热烈拥抱。
自己点起的火,反将她紧紧包裹。今晚的他,认真而沉默。喘息的声音很急很重,落在身上的唇,又烫又深,江遥听到自己擂鼓一般的心跳声,他的动作是行动的指令,或急或缓,全由他掌控。她曾想过无数次,修长有力的手指,多么适合在乐器上拨动,昏昏沉沉里,他早已化身乐师,她就是他指下的弦,一声声震颤,都是对他的回应。
“程绪……”破碎的声音,传不到他耳中。她攀着他,手指不自觉用力,在他身上肆意发泄。程绪已经感觉不到痛楚,藏在湖底的贪念露出水面,她的吟哦,让他更收不住手。但不能这样。
江遥手遮在脸上,不想让他看到自己现在的模样,她张着嘴用力地呼吸,怀疑自己下一刻就会喘不上气。他又变得温柔,细细密密的吻落在唇畔、耳侧,性感的喘息,似乎要燃尽空气里最后一丝氧气。
为何明明已经靠得这么近,心底最深处,还是有一角空落落。她迷茫地睁着眼睛,不知道自己在期盼什么。
不对,不是这样的,你知道的,她听到心底有声音,在冷冷地嘲笑她的自欺欺人。她弓起身子,去追逐他的轨迹,再紧一点,再近一点……
身上的人突然抽身离去,江遥颤着身子,睁开眼。可怜的姑娘睁着迷蒙的眼睛,似嗔似怨,程绪闭了闭眼,忍不住唾弃自己的道德底线。他拍着她的肩膀,轻轻去吻她,“睡吧。”
今夜的他,没有力气再伪装,江遥顺着他的动作,看清那眼底的心疼、懊恼,还有不容错辨的欲望。她慢慢阖上眼睛,心想,凭什么都要由他来决定。
程绪将她搂进怀里,身体隔开一点距离,等着冲动的情绪慢慢平复。现在跟她说结婚,她一定不会答应,或许,可以先偷偷领个证。他乱七八糟地想了又想,又不断推翻自己的假想。
江遥翻了个身,手指无意识碰到他身上,身体的血液一瞬间下涌,他绷着身子,像炸毛的刺猬般,看她笑着舔上他的脖颈,呼吸轻轻,“我就知道,你也很想吧。”
她说的是,“也”。有什么在脑子里炸开,又被零碎的理智拼起来,他躲着她的手,“不行,家里没有……”后面的话消失在他喉咙里,也或许他并没有说。
“没有什么?”江遥疑惑。
他深深看她一眼,又紧紧抿着嘴。
江遥愣了愣,突然反应过来,“有的。”他去咬他的耳朵,轻轻告诉他,“在柜子下……”是之前和汪静静逛街的时候,顺手牵的羊。她将它悄悄藏起,不忍直面自己的想法,又期盼着,他能打开它。
她将东西递到他手上,程绪嗫嚅着,一点也不像他。江遥笑着去咬他的下巴,最后,却哭着想逃。
他脸上的汗顺着下巴滴下来,落在她身上,她听到他温柔叮嘱,“不舒服跟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