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那边不知道怎么样了,希望不要有事啊。五条悟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要是她知道他把礼物借给天内后遇到了这种事,又记着他没去帮忙的事,绝对会气哭的。
倒是不会觉得她的眼泪很麻烦啦,反正很快就哄好了。他只是更喜欢她笑起来的样子。
——那种已经很久没见过的,好像没经受过任何伤痛的明媚笑容。
杀手笑着,凶狠地往下用力,那柄咒具便从正面将五条悟的上半身劈开了。
从脖颈到腰际,从气管到内脏,皮肉撕裂,鲜血狂飙。
※
【7月12日15:13,高专地下最底层·薨星宫参道】
伏黑甚尔用刚才干掉上面全部守卫的咒具随手划破了女仆的脖子,眼看着她捂着脖子在地上抽搐,无奈地警告了她一声。
说完,他正要走,却听见自己手里的咒具发出清脆的碎裂声。
他低头一瞧,有些惊讶地发现自己这把挺耐用的咒具居然断成了均匀的两半。断面光滑且平整,完全不像金属正常断裂的样子。
最令他惊讶的还是那个女仆。他应该不至于眼花,这女人,似乎没有继续流血了?
他想了想,蹲下去,再次举刀劈下。这次他的速度放慢了一些,以便能更清楚地观察——
他看到女仆用来盘头发的发绳上有看起来像装饰的毛绒挂坠,在咒具接触女仆皮肤的那一刻,幅度极小地动了一下,随后似乎就有类似咒术攻击的感觉袭向他的咒具。他一动不动,看着手里咒具再次断成两截,断面依然光滑平整。
“哦……是那个吧。”他明白过来了。
这个头绳应该就是市场上价格高得离谱的,能保命的那类咒具吧。他还以为咒术师不会舍得给这种小人物用这种东西呢。
可惜这个造型不是他能用的东西。伏黑甚尔遗憾地摇摇头。
“我赶时间,等下再来找你。”无论如何目击者都是不能留下来的。
他扔掉没用的刀柄,不再理会女仆,起身向幽暗的通道里走去。
※
【7月12日15:20,高专地下最底层·薨星宫主殿】
安静而空旷的薨星宫将枪响无限放大,即便是那位见证过千年风雨的这座宫殿中的独居者,在生理上也难免会为产生心惊肉跳的感觉。但独居者没有睁眼。
不过是稀松平常的死亡,没有注视的必要。
不知从多少年前开始,这双眼睛就因为注视诅咒与苦难笼罩的人世而疲惫,加上独居者深知自己已经无能为力,便索性闭上眼睛。尽管结界仍会将各种信息反馈于大脑,但那毕竟不是真正的见闻,总会有种不真实感。只要不真正地睁眼去看,便不会被任何事、任何人动摇。
咒术界和这个国家,需要的正是这样坚定的支柱。
但是过了一会儿,独居者突然“哦”了一声。
“居然是……”低哑苍老的声音在宫殿深处轻轻响起。
枪声虽然恐怖,但是没有人倒下,只有断裂的头巾飞落在地。
天内理子被吓蒙了。她的确感觉到了额角的痛楚,但她依旧平稳地站在原地。用颤抖的手抹掉右边额角流下的血,她登时吓得面无血色,接着惊恐地瞪着刚才突然出现在她身体周围黑色透明火焰圈。她从头到脚都被火焰圈住了。
——这、这、这是什么东西?!从哪里冒出来的?!而且黑色的火是哪个世界的东西呀?黄泉国吗!这几天怎么老是出现奇奇怪怪的发展啊!
或许是因为太恐慌了,她忍不住打了个喷嚏,没想到有什么东西顺势从她的鼻腔深处冲了出来,飞到了夏油杰腿上。
天内理子石化了。她不敢看面前的夏油杰,也不敢看飞出去的是什么东西,只感觉自己这辈子的脸都丢尽了。
很快,从某个角落“砰”地又开出一枪。天内理子尖叫一声,立即抱头蹲下。
这一次,她靠自己的反应躲过了子弹。
第一次枪击后,夏油杰的认知出现了微妙的崩溃。
一开始是因为他以为头颅溅血的天内理子会死,之后是因为在那些火出现后,天内理子看起来安然无恙。
夏油杰确信,的确有一颗子弹撞入了天内理子的头颅并损坏了天内理子的头巾。但与此同时,由纯粹的咒力构成的黑色透明火焰从天内理子腕上的手链弹出,飞速将她缠绕起来。黑色的火焰并没有光芒,却衬托着天内理子的眼眸熠熠生辉。
至于那颗索命的子弹,刚才天内理子打喷嚏时就将它排出体外,掉在了他脚边。
用咒力挽回即将死去的生命,如果是家入硝子进行操作,倒也没什么值得惊讶的。夏油杰下意识分析起来。可是——这不像是反转术式的效果,因为天内理子还在流血。但天内理子看起来没受太大损伤,动作还能保持灵敏。
这究竟是怎么做到的?这样的咒具,是仅凭咒术师自己的力量就能做出来的吗?悟那家伙……难怪坚持要把这个给理子啊。他视线向下,落在天内理子的手链上——
等等,五条悟!他怎么还没来?!
夏油杰回过神来,立即将惊魂未定的天内理子护在身后。
“啧,你身上怎么也有奇怪的东西?效果也太夸张了吧,我还是第一次见这个呢。”从他们刚才通行的隧道里传来一个懒洋洋的声音。
不久前才打过照面的黑发男人举着一把冒着硝烟的手枪,朝两人不紧不慢地走过来。
夏油杰咬紧牙关。
是刚才五条悟留下来阻拦的人。
那也就意味着——
“为什么,你会在这里?”夏油杰瞪着他质问道。
“什么为什么……哦哦,是那个意思啊。”男人露出残忍的笑容,“因为五条悟已经被我杀了。”
“是么。”夏油杰命令一只可飞行的咒灵托起天内理子,随后召唤出自己目前收服的最强的咒灵们,“去死吧。”
※
【7月12日16:00,高专地面·西出入口】
朝露透慢腾腾地走在学校西出入口一眼看不到头的参道上,眼睛一直盯着手机。
手机屏幕上显示着一个男人的照片,穿着像古代的武士,看起来正气十足。据说是高专「忌库」的守卫,按理说相当值得信任才对。但偏偏就是这样一个人被说是“叛徒”,活不过今晚了。
这个人不会是做了什么事得罪了菊池海里个人吧?朝露透很是怀疑。
但毕竟这人已经被菊池海里判了死刑,没有转圜余地,她也就没有深入去想原因。
她把手机合上,放进运动裤的裤兜里,望着石阶顶端叹了一口气。
因为菊池海里的秘书强调了好几遍行动要隐秘,所以她回学校特意选了西出入口。这里通常不会有学校师生出入,而且就算她进入高专结界内也不会有什么提示,潜入到「忌库」应该就没什么问题。
现在唯一面临的问题是,五条悟本人在学校的话,她该怎么躲过他呢?这恐怕也是关系到任务能否完成的最严峻地方问题。而且不管任务是否完成,她在五条悟心里的形象,绝对——会被颠覆的。
现在才开学多久啊?难道她的事到现在就要瞒不住了吗?那样的话,在五条悟毕业之前……学校的日子应该挺难熬的吧……
朝露透这样想着,不免哀声叹气。
忽然,从山上吹下来一阵猛烈的风,从她头顶刮过,鸟居都被吹得吱呀作响。她眯起眼睛。接着,风里有一滴水落在了她鼻尖。
朝露透拿食指刮了一下,看见了一抹醒目的鲜血。
“刚才那家伙,真是很傲慢啊,故意到你头顶了才把刀收回去。”「业火」咒灵的声音蓦地出现,沉声说道,“不过看样子,你学校里发生了什么事呢。要追刚才那家伙吗?还是先回去看看?”
“……先了解下情况吧。结界应该很难被突破才对。”一边说,朝露透一边在台阶上飞奔起来。
“希望不是些影响你完成任务的麻烦吧。”
“我也是这么期望的。”
距离最后一级台阶还有30步时,朝露透闻到了血腥气。气息太过浓郁,已经到了她想憋气的地步。
“你学校不会是死了很多人吧?”连咒灵都变得严肃起来。
“不,应该没有人死。”朝露透静下心感受着,回应道,“我没有那种感觉。应该没有吧。”
“你的感觉不是也会出错吗?”
“准确的时候不是更多嘛。”
此时朝露透还轻松地与咒灵交谈。
直到视野中出现台阶上方的平台,她亲眼看见五条悟的那一刻,她的心沉入了无底深渊。
朝露透差一点扑倒在台阶上。但她肢体反应很快,依靠刀具稳住重心,然后快步冲到台阶顶端。
在这个过程中,她好像突然被抽离到时空的罅隙中,只看得到前方的景象,看不到别的事物,也听不到任何多余的声音。术式的感应消失了,其他人变得无关紧要,身上的任务也被她抛到脑后。
乱七八糟的残秽多到令人目眩。但仔细辨认,能将周围的建筑搅得粉碎的、在土地上留下一道凹陷下去的球体运动痕迹的咒术,她只想得到「无下限咒术·苍」。
长得像五条悟的人就躺在凹陷轨迹的正中央。他身下已经干涸的血像绽放的八尺玉那么大。他右手里还抓着一串眼熟的、快要变成一堆粉末的手链。但他两只手腕上都没见到另一条手链。
是五条悟吗?朝露透并不确定。
她慢慢走去五条悟身边,然后慢慢跪下去坐在他身边。
在夏日美丽的青空下,那双比天空更加美丽的蓝色眼眸瞳孔散大,再无光彩。
朝露透听见脑海里有声音在尖叫:不会是五条悟!这怎么可能是五条悟!他是天才,他是最强的咒术师,他怎么可能变成这样!而且他还有我好不容易设计出来的防御咒具!是假的!这一定是冒牌货!
几乎是被那个声音逼迫着,朝露透试着伸手去摸他的脸。不住发抖的手毫无阻碍地覆盖在高挺的鼻梁和半睁的双眼上,手心与长而密的睫羽紧贴,却不会像以前一样突然上下刮动。
是不是假的?朝露透不知道。
但是在那个瞬间,从在朝露家第一次见面开始,记忆中五条悟的脸逐一地、快速地掠过眼前。
她想起她和五条悟刚认识的那两年,他是不爱笑的。面无表情是他的日常状态,天生的蓝眼睛像天空的尽头般美丽而深邃,但虹膜上那层白雾一样迷蒙的颜色却像亿万年不曾消融的冰雪,使他整个人看起来自带一种冰冷的压迫气场。
但她又想起他笑起来的样子,那些发自真心的、因触碰到他与其他人之间隔阂并发觉那些东西可能会消失的笑容。那双眼里总是有很亮的光,连世界上最漂亮的宝石和最澄澈的蓝天也比不过他的那双眼睛,让人移不开视线。
于她个人而言,不管他是什么样的样子,只要他还是五条悟,她就会注视着他。但果然还是比较想看他笑。她喜欢他开心的样子。
骤然模糊的视野拉回思绪,朝露透咬了一下自己的舌头,用疼痛驱使自己去认真观察别的位置寻找线索——
左眉上方有一个扁状小洞,像是小型刀具留下的伤口;脖子有一道上下撕裂的贯穿伤;从脖子到腹部也有凶残的撕裂痕迹,靠身体右侧的脆弱的内脏也几乎被捣毁了;右大腿和脖子一样有骇人的贯穿血洞,不过有四个。
咒术师最重要的大脑和腹部都受了伤,即便侥幸不死也大概率是废人了。朝露透意识到这一点后,心脏和大脑同时出现了几近于被捏碎的痛意和强烈的愤怒,浑身的血液都在逆流。
——谁……是谁干的——是谁杀了他?
——等一下,有没有可能真的是幻觉?有没有可能是别的什么骗人的把戏?
——五条悟怎么可能变成这个样子?五条悟不应该变成这个样子才对!
朝露透深呼吸好几下,再次强迫自己冷静,开始用检验咒具的方式检查眼前这具躯壳。
但她立马就亲手推翻了自己的妄想——咒力回路的每一处细节都能合上,这真的是五条悟本尊。
不是傀儡、咒具一类的拙劣替身,也不是诅咒的伪装或结界里的幻觉。在她眼前的就是五条悟。和她一起长大的五条悟。
徒劳的怒火“啪”地一下熄灭了,但她的咒力仍然固执地沿着他的咒力回路游走。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还想做什么,脑子里无比混乱。
她记起第一次见面他就拖着她去跳瀑布的兴奋样子。
她记起他大半夜拉着她去看月亮,在美丽月色下笑得有些寂寞的样子。
她记起他把做得特别精美的礼物送给她,期待被夸但又嘴硬的可爱样子。
一股强烈到难以抵御的悲痛涌上心头,撕扯着朝露透的神经。头痛卷土重来,朝露透忍不住呜咽了一声。
其实,客观看待的话,五条悟的死亡也不是不能理解。毕竟五条悟也是人类。他的确非常强大也非常聪明,可他不是无敌的、不死的。他也和其他人类一样有弱点,只要有人想尽办法要致他于死地,他总会栽跟头。
——但是……她没办法作为局外人去看待啊。
比死亡更可怕的是走向死亡时无限放大的感官。朝露透见证过许多次死亡,有直接呈现给她看的尸体,也有在她眼前断气的上一秒还活生生的人,还有简单的一句讣告。她知道,他们都走得很痛苦:或是因为伤口而痛苦,或是因为死去时独自一人而痛苦。
——那五条悟呢?
——今天他一个人倒下的时候是不是也觉得很痛苦呢?
她记得在五条悟13岁生日那天她把手链送给他,告诉他以后她可以第一时间赶到他身边保护他了,而且无论他在哪里她都能找到他。
而五条悟托着脸看着她笑,说,好啊我记住了,要是做不到你就给我等着吧。
他说了会记得就一定记得,也许到最后一刻都记得。但她食言了。
她食言了。
朝露透紧紧闭上了双眼——
她恨自己不够强,居然放跑了杀死他的人。她恨其他所有害死他的人——安排这个任务给他的全部高层、盘星教或是诅咒师、天元……
她恨自己没有重视盘星教当初透露的情报,她恨自己没及时赶回学校帮他。
这所学校——整个咒术界——全都——
突然,朝露透那在五条悟体内徒劳游走的咒力捕捉到了一丝异样:一点细微的咒力波动在五条悟受伤的大脑中存在着,保留着最后一缕生命力,摇曳着像容易熄灭的火种。
脑海中的混乱念头瞬间消失得一干二净,朝露透猛地睁开双眼,呆呆地盯着五条悟的头,就这样过去了接近十秒钟,才如梦初醒。她用双手从额头两侧的位置捧住五条悟的头,全神贯注地检测起来。
的确是咒力波动,而且正变得越来越强烈。作为负能量的新生咒力似乎一直在与明显属于濒死时身体自发生成的咒力进行碰撞、融合、分离,循环往复……她始终没有去仔细检查大脑,没想到里面竟然还残存生的希望!
这是咒力的反转运用?朝露透的心几乎提到了嗓子眼,像要抓紧希望般,双手紧紧托住五条悟的头。
她很想帮一帮他,但她知道咒力运转时出现外力反而会功亏一篑。所以她只能焦心地等待着。
“悟,你能办到的,对不对?求你了……一定要办到啊……”她小声祈求着。
※
过了不知道有多久,朝露透觉得就像过了好几年一般漫长——有可能只有几分钟或者几秒钟,只不过感官把它拉得太长——正能量终于产生了!
微弱的火种变成了燎原的火焰。它们开始治愈五条悟身上的伤口,也很快重新点亮了蓝眼睛。很快,熟悉的咒力也开始浮现于五条悟身体表面。朝露透的手先是被推远了几毫米,很快便又落了回去,接下来五条悟的咒力就把她的身体全部包裹起来——「无下限咒术」重新运作了。
“……阿透?”不知过去了多久,她听见五条悟用沙哑低沉的声音呼唤她。
这道声音无疑拯救了朝露透。她一下就将满心的悲伤、仇恨、愤怒、后悔等等情绪丢开了——不,她针对五条悟的愤怒一时间还没有丢开。
所以她脑门一热,立即尖叫起来着指责他:“五条悟你这个大笨蛋!白痴!蠢货!你还有脑子吗!我不是说过吗,那个咒具是给你防身的!有它在你一定会平安无事的!那么重要的东西,你为什么不带在身上?!如果连你也出事了,我——我……”
但她更想抱着他大哭一场。
你回来了,太好了。她想告诉他,真是太好了。没有比这更好的事了。
“我不想失去你啊……”朝露透的声音低下去,不断抽泣,“悟,我喜欢你,拜托你、不要再——”
但是五条悟的动作更快。
他坐起来,按住她的头,给了她一个吻。充满血腥气的吻。
※
刚恢复意识但还没有完全适应重启的「六眼」的时候,五条悟并没有脱离濒死的奇妙感受。
世上存在普通人心脏停跳30分钟依旧救活的奇迹,咒术师则天生异于常人,他又是异类中的最强,所以他在脏器被破坏之后近一个小时的时间内重焕生机其实也算合理。
当他被杀手贯穿喉咙时就停止了反击,转而全身心投入到领悟反转术式中,最终在生死之际成功掌握反转术式并治好自己所有的伤势。这也算他好运,那家伙最后一击是用普通的刀子刺破他脑袋的,也没砍掉他的头,这使他的咒力回路保持完整,咒力仍能往大脑汇聚,才让他有机会跨过这道为难了他接近四年的关卡。
他的心情原本很痛快,结果却在识别到朝露透的存在时,所有心情瞬间停滞了。
咒力,术式,甚至一团烦人的火,都让他看得一清二楚。
于是另一个念头挤进了他那堆兴奋的念头中:她应该没有受伤吧?
“……阿透?”所以他睁开眼睛。
只看了一眼,那个念头就消散了。他确信,朝露透现在这状态去找个一级咒灵打架绝对不是问题。
但他又注意到,朝露透在哭。不知道她哭了多久,那些眼泪从她下巴滴下落在他腰上,即使搁着一层衣服,那种几乎能将他烫伤的温度又一次让他感觉头皮发麻。
这让五条悟很困扰。他现在只能分一小部分心思在她身上,脑子剩余的部分现在全被力量进化的满足感占据。所以他完全记不起来自己以前是怎么哄她的了。
——她一直哭的话,开心的事就没法告诉她了。
但没想到朝露透突然一边哭一边发脾气。她说了些什么五条悟完全没听,甚至觉得她现在这样子怪可爱的。想亲一下。
然后他就听见了那句“悟,我喜欢你”。
——不让她哭的话,这不是有办法了吗。
五条悟没让她说完。他飞快地、目标明确地亲了她。
这一次,无论是几乎算是不存在的理智和澎湃的感情都在叫嚣:他想吻她。他应该吻她。他可以吻她。
嘴唇紧贴的那一瞬,一股电流突然出现,从血管窜进心脏,又麻又痒的感觉让五条悟略感惊奇。他按着朝露透的后脑勺将她拥进怀里,嘴唇贴着她的唇摩挲,稍微有点犹豫:他既想要保持这样的状态,又有点想索求更多。
但是在此之前一直僵硬不动的朝露透突然伸手抱住他的腰背,并微微张开了嘴。五条悟顿了一下,更加用力地按住她的头。
就算鲁莽也能得到她努力的回应,缠绵的血腥味和黏腻的满足感麻痹了他的唇齿和舌尖并传达至灵魂,这让他感到整个人都变得轻飘飘的。
他觉得,今天被戳这几下真的挺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