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葭在地图上打上最后一道叉,探索进度就此止步。装饰性壁炉上的迷你神像微笑着看她,像是在疑惑为什么她不安于现状,一定要捉住谜团。
无人进出,远离了战争,无论是玩家的还是族群的。意味着这是绝佳的安逸地,不是么?
祂吐出一小口白雾。
南葭细想进入奥瑟林地已有四五日,怕是复赛已经快收尾完成。决赛如果按正常流程继续,还有不到十天就能结束。
她的人形卡牌还在奥瑟林地之外。
南葭在夜色之中睁眼,打算掀被下床。
那本该柔软蓬松如云朵的被衾却变得坚硬沉重,密不透风,甚至有生长的趋势,不断向南葭的面部覆盖,似乎要形成一个罩子,将她困死在床上。
南葭给气笑了,奥瑟林地终于对她这个外来人发动了攻势。
他们要她化作这里的普通居民,不会因为异化人的身份遭受歧视,不会因为外界的变动而彷徨不安。生活和工作都是为了纯粹的享乐,没有负担,没有焦虑。
面包夹着齿轮机油可以下咽,花园里长出的带触手的鳞片鱼也算作新鲜晚餐。
而只要她展示出一丝想要割裂这“完美生活”的举动,所有的一切都将反噬。
她对上童话木屋玻璃窗外,几十双眼睛。
这间小屋是没有窗帘的。
“呜呜……嘤嘤。”
她终于再听到了雾神的哭泣。
只是满含恶意。
祂在等着看她的笑话。
他们冷漠地看着她,白日里的微笑昼夜颠倒,嘴角弧度依旧漂亮,只是方向相反。
他说:“你要去哪里?”
他们说:“你要去哪里?现在该睡觉。”
一只、又一只蜡烛被他们捧在手心,烛光映亮他们毫无情绪波的眼睛,烛泪淌了满手也不在意,只重复着:“你要去哪里?”
南葭奋力与被子做斗争,热度很快攀升而上。怎么,不睡觉就闷死她?房子被子要把她当作煎蛋里的培根碎?
在床榻封死的前一刻,南葭喉间溢出一声叹音。
“莲娜。”
“嗖!——”
玻璃窗从外向内被打破,玻璃碎裂声中,所有持烛的城民身子一僵,无数双眼睛落在一人身上。
那人栽倒在地,烛泪缓缓爬过他从内被撕裂的腹部。
在弹动的机械心脏下方,他的胃里跳出一条鳞片光滑的还在摔打尾巴的鱼。
鱼尾碎裂,鱼身同样被撕裂,莲娜·阿迦塔钻出藏身之地,迅速爬进小屋,整个身体开始膨胀,肥厚有力的一根触须一甩,床架一分为二!
南葭喊了声:“我、我也在床上啊!”
莲娜这才稍微收敛了些,将触手上的吸盘对准被子将其掀翻,南葭重见天日——哦,已经是深夜了。
被子再度变得轻盈,被甩到壁炉上,迷你神像被裹在其中,一起跌落在地。
雾神嘤咛起来,“呜呜……”
南葭没好气,当着几十个城民面前骂他们的信奉神:“滚你的,别来烦我。”
封闭的床上空间氧气含量低,此时大量空气涌来,南葭怀中的蜡烛在她小心掩护下燃烧起来:
漆黑的蜡烛烛线上,幽蓝色的火焰映亮南葭的双眼。
她微笑起来,看向僵硬得不能动弹的居民,走近他们,轻声细语地说:
“这里为什么会是奥瑟林地呢?你们从来没有说过,而我也没有问过,你们自称的【城民】,是哪个城?”
我的凭据是蛛网的玩家帖子,可是系统在这里失效,你们又自成一派。那么问题就来了,走出来的那个人是玩家吗?他发的帖子真实吗?”
“嗯……我猜,这里真正的名字,是否叫做冥烛城?”
她吹灭了所谓造物主遗物的蜡烛。
下一刻,歇斯底里的哭嚎尖叫响彻云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