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缓的曲调格外优美，妮茜动作慢了一瞬，“啊……听见了。”

阿弗洛狄忒之歌。

南葭跑爬过去，和他一起转动舵手，手背剧痛，被撕裂了大片皮肉。

好在大门开——

下半身被一股能粉碎的力道拖拽，头发也被大手抓扯，南葭手死死抓住舵手，妮茜将她拖回出口！

大门也同时打开，带来内里明亮灼眼的光芒。

宴客轻吟浅唱，在布满金银珍珠、佳肴美酒的宴会上歌舞，觥筹交错，美不胜收。

宴会最深处，莲娜夫人高居王座，蔑视狼狈的最后一人。

“如果你能活着走进来，我就原谅你的罪行。”

短短一息，南葭在霍泽仍属于自然人范畴的双眼里，看见了自己的倒影：

她从来没有一刻的神色那么像鬼。

满脸喷溅的血，表情都凶狠紧张到极致，牙齿用力到咯咯作响，满头金发被一双带着鱼璞的尖锐手指狠狠抓住，头皮几欲撕裂；下半身被鱼尾卷住，同时往后拖。

下半身传来骨裂骨折一样的剧痛，双手也丢失了所有力气……

明明出口就在眼前。

腥臭的牙齿滴着唾液，她似乎听见妮茜张开巨口的声响，下一秒她的整个头颅就要被妮茜一口吞下，连同纤细脆弱的脖颈！

大动脉跳动，被害怕、痛苦、怨恨包裹着，没有比这一瞬更美妙的进食时刻了！

妮茜的嘴却在下一刻张到了不可思议的程度，它痛苦嚎叫：“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肥大的双尾扑腾甩打，比以往都更用力地拍打双侧玻璃。

灯带接二连三地破碎，厚可防弹的玻璃出现了更大的裂纹！

南葭睁开虚弱双眼，剧烈喘息，但她竟然对上了一双虚幻的、似乎随时都要消弭的幽绿瞳孔。

那双眼笑弯了眼尾，像蝴蝶扑扇的蝶翼，转瞬变成罗杰的外形，却远比米娅异能模拟的生动真实。

程小贝的线人，她的卡牌？

南葭手背又是一痛，她低眼一看，撕裂的皮肉已经复原，手背之上，有一只蝴蝶印记，振翅欲飞。

她想起来，在咖啡馆分别时，他行了一个轻浮的吻手礼。

“我将在那时候为您奉上我的真心。”

原来这就是他异能启动的方式。

光影罗杰轻轻拨动了怪物的鳞片，随后那些鳞片自主脱离血肉，组成一只只蝴蝶，尽数没入它的皮肉，以切割的方式。

妮茜痛叫，手中力气一松。

南葭双腿死命蹬踹，摆脱妮茜的束缚。

“关门！！”

霍泽把南葭捞进门内，立马彻底拆除废物手臂，用力地关上舵手门舱，往右旋转——

海底隧道玻璃破开一角，迅速涌入细小水流。

南葭和罗杰一同用力，死死将舵手向右旋转三圈。

咔哒。

壁门锁死。

妮茜摔打着尾巴，不甘心地向前扑来，被彻底隔绝在外！

而更恐怖的事情正在发生，玻璃蛛网碎裂连绵不绝，玻璃终于在力大无比的巨尾摔打下，一块接一块爆裂碎开！

庞大深重的海压与汹涌而至的滔天海洋汪流裹挟成旋涡，连同破碎的无数块玻璃与明灭的灯带，将妮茜瞬间扎刺成一团肉泥！

在大海的力量下，妮茜这头怪物，也不过只是渣滓罢了。

隔着厚重的门，依旧能听到妮茜惨绝人寰的最后嚎叫。

壁门微微振动着，如同剧烈跳动快要破体而出的心脏。

南葭终于抑制不住，更用力地呼吸喘息，顺着壁门躺在地上，脱力的肢体时不时地抽搐。

被缝隙夹断头发的痛暂且忽略不计。

南葭手指颤抖着摸上自己的脸，泪水滚烫，脸颊冰凉。

原来从逃跑开始，她的嘴唇就在不受控地哆嗦。

被照耀得晃不开眼，南葭在迟来的没有肾上腺素降压的剧痛中，无声痛哭。

胸腔起伏，南葭的双手用力到指甲扎进掌心，她哭得不能自己，双眼被光线照得剧痛，也不敢合眼，闭眼便是那梦魇一般的怪物从阴暗的海底隧道朝她扑来！

她伸出一只手，糊着血水的手掌摁压住自己的心脏。

南葭哭得失去理智，没有意识到系统在脑海中说了几句话。

一只手抬起了她的下巴。

轻轻抚摸了下。

没有温度，像被轻盈泡沫棉花摩挲着。

她的伤在好转。

她听见系统先是宣布自己的生命值回满，再宣告了卡牌罗杰能量剩余60点。

好感60点。

她听见对方怜惜地说：“小可怜。”

随即一股清甜、淡雅的气息包裹了她。

她得到了一个吻。

唇边有些瘙痒。

好像有一只小蝴蝶在扑扇翅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