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意轻轻一笑,“我师父说过,身为修道之人需怀仁慈之心,行惩恶扬善之事。若能铲除不义,为天下人讨得正义,死又何妨?”
楚行昀听了,心中却有些不快,他垂下眼眸,讽道:“那你可真是心怀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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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间朱宅的事确实是轰动了京城。
国君还在床榻上时,听了太监传上来的消息,瞌睡都吓醒了。
太监道:“京中许多人都看见了,昨夜朱宅红光不断,还瞧见朱宅里走出个白衣女子。”
太监说完,就垂下头,大气不敢出。
国君揉了揉眉心,他自然也想到了白衣女子就是逃出去的昭意。
不知他想到了什么,脸色骤然大变。
他思索了许久,沉声道:“将暗卫都派出去,一定要将她抓回来,死的也行!”
太监瞪大了眼,“陛下!”
国君没了耐性,一脚踹翻旁边的桌子,“还不快去!”
太监应了一声,压下跳得正乱的心,慌忙逃走了。
国君坐在床榻上,眼神阴暗,他用手敲着膝盖,沉思着。
忽而,又一小太监跑来,“陛下——”
被打断了思绪,国君皱眉看了过去,“何事慌慌张张的!”
那小太监连滚带爬的跑到国君面前,先狠狠磕了几个头。
“民间都在传,朱宅一事是天降神女,以火烧死了那妖怪,除了朱宅里的邪物!”
小太监一口气说完,便趴在地上不敢抬头。
殿内一片寂静,小太监背后出了一身冷汗。
良久,他才听君王问道:“当真?”
国君站了起来,来回踱步,又派了更多的人去打听朱宅的事,皆和小太监说的一样。
国君面露喜色,拍掌道:“好啊!好啊!”
对着情绪变化莫测的国君,小太监不敢吱声,只看着国君大笑着来回踱步。
末了,他才想起来殿里还有个小太监似的,招手道:“将暗卫撤回来,另外......”
他苍老的脸上露出轻松的笑容,“将那白衣女子就是我国四公主的事情广而告之,越快越好。”
小太监应了一声,匆匆往外跑了。
殿里又只剩他一个人了。
他眼神放空,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又在空旷的大殿里大笑了起来,“择清啊!你看,连老天都站在我这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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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意与楚行昀在客栈了躲了三日,好在三日后昭意就恢复了灵力,她使了些灵力给楚行昀疗伤。
虽然是被狐妖所伤,但在灵力和灵药的作用下,楚行昀恢复了许多,目前已能下地走路,只是偶尔会扯痛伤口。
两人在客栈休养了几日,觉得时间差不多了,就打算去朱宅打探打探。
从客栈走到朱雀街,一路都是百姓议论着最近朱宅的事。
“那日灭了朱宅里的邪物的正是回宫不久的四公主啊!”
“真是天降神女,天佑我国,这几日提心吊胆的,我家孩子总算能睡个好觉了!”
“上天保佑,这是我国的福报啊!”
就连平日里人烟稀少的朱雀街,今日也有了些人。
楚行昀看向旁边用了隐形符的昭意,疑惑道:“我们前几日不是还被通缉吗?”
昭意长叹一口气,“谁知道呢,天下人的心思真难猜。”
她也十分疑惑,前几日还像个过街老鼠一样人人喊打,不过在客栈休息了几天,竟摇身一变成了百姓眼中的神女。变化如此大,实在是让她有些无法适应。
昭意都已经计划好潜入宫中将予林偷出来,再帮楚行昀查清真相后就相忘江湖了,却不想舆论竟直接来了个反转。
“不管怎样,先去朱宅。”
昭意提步,穿过人群,向朱宅走去。
经过那夜一战,朱宅大门早已倒下,门口站着几个大胆的人,伸头瞧着朱宅里头。
楚行昀看了一眼,“现在进去怕是太显眼了些。”
昭意想了想,问:“周围可有人少的矮墙?”
于是两人绕着朱宅围墙走,总算找到了一处无人的地方。
楚行昀脚一蹬,翻身骑上墙头,向昭意伸出手,“我拉你。”
闻言,昭意轻哼一声,捏了张符,一纵身就飞入了墙内。
楚行昀默默收回手。
朱宅内依然是杂草丛生,唯有那夜打斗的地方一片狼藉。
两人行至堂内,昭意给了楚行昀几张符纸和一枚铜铃,吩咐他放置在各个角落。
楚行昀埋头就做,忙活了半天,抬头一看,昭意早已找了个阴凉的地方坐下来乘凉。
他脸一板,“怎么就只使唤我?”
昭意朝他一笑,“你不是要跟着我做事嘛,不使唤你,怎么体现得出你的价值呢?”
话刚说完,昭意就脸色一变,她蹿到楚行昀身后,一把抓住他衣领,脚下一蹬就往后退。
“昭意你干什......”
楚行昀拉着自己的领子,这样像被昭意提鸡仔一样提起,他觉得别扭极了,只是刚开口控诉,就看到堂内不知何时走来了一个女人,红袍黑发,正是那晚的狐妖!
那夜两人的惨状还历历在目。
楚行昀一惊,站在了昭意身前。
女子脸色苍白,显然重伤未愈,双手垂在身侧,面无表情地盯着两人。
她扫了一眼散落的符纸,沙哑着声音道:“不必等我,我来了。”
女子看着楚行昀警惕防备的神情,嘲道:“不用担心,若真打起来,如今的我恐怕是没什么胜算的。”
她妖冶的眼眸一黯,那晚魂魄凝成的男子手段十分残忍,叫她在剧痛之中死去,如今想来还有几分心悸。
知道自己打不过这两人,女子抬眸,直直地看向昭意,“你那天说的,可还算数?”
楚行昀拔出匕首,一动不动地盯着狐妖。
狐妖继续看着昭意,问,“听闻落鹫山向来仁慈心善、普渡众生,只是不知道,渡不渡一只妖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