予林瞪她一眼,“我看你没什么不敢的,让你在马车里等我,你却自己驾车走了,不怕一头撞死在林子里?”
昭意抿了抿唇,朝楚行昀方向偏了偏,“我这不找了个马夫嘛......”
予林抬眸看了一眼旁边蜷缩着腿的少年,瞪着昭意,“稍后再问你这事。”
昭意小声道:“倒是师兄,不是说解决尾巴去了?怎的带着尾巴一起来寻我?”
予林看向昭意,眼色微动,酝酿了半晌,才道:“予青,他们......并不是坏人。”
*
这得从师兄妹俩下山说起。
昭意和予林师从落鹫山百枫院的静元真人,两人自小便在落鹫山长大。
落鹫山在世间算得上是赫赫有名的仙山,此山不属于天下哪一国,山中之人亦不属于哪一国人,若得山中真人看重,世人不分高低贵贱皆可入山修行,山中修行之人有平民贱奴之籍,亦有皇族贵臣之辈。
落鹫山以亲善闻名,常行惩恶扬善、除妖辟邪之事,曾开山接纳流民,施粥布善,世间修行门派并非落鹫山百枫院一家,但在世人心中地位甚高者,唯有落鹫山而已。
祝郦国京城出了一桩怪事,国君便派人请落鹫山的道长前去解决。
此次的降妖除魔对于落鹫山的弟子来说没什么特别的,特别的却是昭意。
她除了是落鹫山静元真人的弟子予青,还是祝郦国的四公主昭意。
她约莫是六岁那年被送到落鹫山,多数记忆不大记得了,只是听师父说过,刚上山那会儿她眼不能视,耳不能听。
她在落鹫山上修习了这么几年,终于在十岁那年能听到外界的声音,只是这眼睛怎么也看不见光。
虽然师父经常安慰她,说她爹娘也十分挂念她,只是不能时常来看她罢了。
可是昭意常想,她当年被送来落鹫山,她爹娘究竟是不舍多一些,还是甩掉了她个包袱的轻松多一些。
因为十多年来,落鹫山的弟子谁不曾接到过家里的书信?就连门外弟子下山出任务也能偶尔回趟家。
只有她,始终没接到过信,始终没出过落鹫山。
刚开始那些年她是有些落寞,不过时间长了,她觉得这样也挺好,师父就是她的娘亲,师兄妹们就是她的兄弟姐妹。
只是在她习惯了落鹫山的生活后,一封修书又将她平静的生活打乱了。
祝郦国国君,也就是她父亲,现在也该改口称之为父皇,称京城里遇见了怪事,请了几个和尚道士过去都不顶用,这才求助静元真人来了。
一封信洋洋洒洒写了多长篇幅的京城怪事,末了才想起来似乎有个女儿在山上似的,随口提了一嘴问昭意过得怎样。
师父也是奇怪,前面那么长的京城怪事不看,就盯着最后那几行字看,随即伸手掐了掐,说这次就让予林师兄与她一同前去。
众弟子哗然,昭意也震惊不已,因为身体不便的原因,她自从上了落鹫山就没出去过。
师弟予秋请命和予林一同前去,试图让师父改变主意,让昭意留在落鹫山。
而师父只是笑笑,说让她一同下山,是算到了此次在山下她会遇到自己的机缘。
两人架着马车到了洛州城时,予林敏锐地察觉到身后有人跟着他们,而且跟了有一段时间了,就让昭意在竹林里等等,他去会会后面的尾巴。
谁知等他回来,地上只留着两道车轱辘印子。
后面的尾巴,便是与他一同进院救人的两人。
穿着甲胄带兵的,名为江行舟,乃京城中尉。
那位蓝袍男子,名为应许,乃京城少府之子。
一番询问下,才知两人受二皇子娄齐洲所托,前来暗中保护即将进京的昭意。
那时面对予林的质疑,应许连忙将他脖颈上横着的剑往外推了推,“二殿下便是予青道长的兄长,殿下忧心公主路途颠簸,可自己又脱不开身,知道两位道长掩了身份出行,怕路上有诸多不便,私下吩咐我们过来的。这不,我旁边这位身上还揣着兵符呢。”
应许用眼神示意一番,江行舟才将兵符和文牒拿了出来。
应许怕予林不信,连忙从怀里掏出一块用布包好的玉佩。
予林接过一看,是一块锦鲤玉佩,看着甚是眼熟,他记得昭意也有一块从小带在身上的锦鲤玉佩,眼看着将两块玉佩轻轻一凑,似乎能够拼合成一块完整的圆形玉佩,两尾游鱼咬着对方的尾巴。
两人所言应是不假。
予林便信了二人,带了两人同回竹林,谁料原本应停在竹林里的马车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