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桌的人压低嗓音,白灼华等人听不清楚,林清婉依然能清晰听到他们的对话,两人的语音飘进她耳中——
“一批接一批的人去挂桩,都没见到大当家,派人去买路,全被清了!还有不怕死的老荣采盘子,当场被摘瓢!经年以来,哪有此阵仗?定然是件百年难得的好货。”(很多人去联系大当家,皆未果,派人去探路,全被杀了。有小偷去踩点,当场被割头。)
听罢,林清婉心里有了思量,当下便决定今晚先去一趟竞宝大会,午夜再去找黑市。她搁下筷子,起身离座,来到旁桌。
隔壁两个男人正交头接耳,忽觉一抹衣影闪过,座位上坐了一位容颜姣好、气质出尘的女子,那女子笑眯眯地说:“两位兄台,适才在旁边听二位谈论竞宝大会一事,在下冒昧叨扰,可否请教这竞宝会具体是在什么时辰、什么位置举办呢?”
其中一个回答:“就在城中央,对面那条街便是,戌时开始。”
另一个从林清婉入座开始就一直盯着她看,嘴边含着若有若无的笑意,时间久到令人觉得冒犯。没等徒弟发作,林清婉偏头扫过去,男人顿时一惊。
——她那一眼看起来分明没有杀伤力,甚至堪称和颜悦色,可他如坠冰窟,硬是不敢再看。
林清婉笑问:“方才听二位聊到黑市,不知在下可有幸,得二位介绍一番?”
两个男人闻此言,知道她是听到二人耳语那段话,她既有实力听到,又有底气闯那黑市,定然是位实力不俗的能人。他们心里打的小九九,也就销声匿迹了。
起初两个男人要么讳莫如深不敢说,要么避重就轻瞎扯一通,后来不知怎么的,几个徒弟只看见自家师尊又是敬酒,又是塞金子,最后还叫来了店小二,两个男人喜笑颜开,终于松口说了。
林清婉道了声谢,抬步回到自己的座位上,顺手把褚青云的脸扳回正位,打趣道:“一直盯着我看干嘛,为师脸上有字么?”
林清婉眼皮一抬,撞到白灼华的目光,她询问:“怎么了?”
自从掌门生辰宴后,她的言行举止就产生了微妙的变化,离开无相派后变化更明显,像是解脱了封印,换了一个人似的。
白灼华挂起公式化的笑容,回道:“在沧海峰时,很少见到师尊笑。”
秋夭夭急不可耐地问林清婉:“师尊,我们是不是要去竞宝大会,还有那个……黑市?”最后两个字声音很小,生怕被人听见似的。
林清婉点头:“怕么?”
秋夭夭立刻说:“不怕。”
“好,”林清婉称赞,顺口嘱咐,“带上家伙,师尊带你们去历练。”
秋夭夭搁下木筷,饭也不吃了,捏起拳头蠢蠢欲动:“那我们今天下午做什么?”
林清婉说:“睡觉。”
秋夭夭以为自己没听清,掏了掏耳朵:“什么?”
林清婉吃下一块肉,换了个委婉的说法:“养精蓄锐。”
褚青云蓦然出声:“你把店小二喊来,是做了什么交易吗?”
林清婉放下碗筷,说:“挪了一间我们的头房给他们。”
秋夭夭正要说话,褚青云立时道:“那我去跟师兄睡。”
日落西山,薄暮冥冥。
太阳缓缓沉入地平线,薄云被夕阳的余晖点燃,烧成金色祥云。白日的喧嚣并未沉寂,街上行人比白天更多,一切才刚刚开始。
林清婉一行人走在大街上,路过一位算命先生,他静坐于一张木桌后,桌上摆放着一张泛黄的麻纸,纸上一片空白,什么也没写。
他捋着黄白长须,冷不丁说道:“观君面相,命盘星辰黯淡,凶星高悬,此乃大凶之兆,终生波折重重,须谨慎从事。”
师徒四人顿住脚步,林清婉转头,发现算命先生在盯着褚青云看,眼神中透露出洞察世事的锐利,一脸高深地说:
“君命中带煞,如夜行孤狼,孤星入命,注定一生孤独,易给亲近之人带来无妄之灾。你命带煞气,宜修身养性,克制己欲,以免伤及无辜,造成终生遗憾。”
闻言,褚青云缓缓低下头,少顷,他抬起头望向林清婉。林清婉皱起眉,带着他大步离去:“算命的就爱胡诌,别信。”
算命先生在身后高声喊道:“命运之轮已开始转动,是吉是凶,皆在一念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