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清寒脸色黯然,眸中有压抑的黑云翻涌。他紧抿了唇,不发一言。
手指在长袖中偷偷攥紧了。
冉竹双手捧着高音喇叭:“目前只暂时稳住了局面,要想赢,必须解咒。”
她担忧地瞥了一眼淮璃手腕上的荆棘藤。
这鬼东西已经长到他皮肉里去了,再拖下去,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副作用。
她盯着那骇人的黑刺,若有所思:“我记得你说,是因为昨夜杀了左长老的弟子,所以才中了这个咒?”
淮璃点头:“是。有人给他们种了死咒,只要我动手杀了其中一人,便会触发法则。这么厉害的咒,我还是第一次见到。”
薛天可听得心慌:“如此,那岂不是要复活那人,才能解咒了?”
“这简单,”冉竹开始脑洞大开,大喊一声,“小足同学。”
添足(强颜欢笑):“诶,我在。”
冉竹:“你给造一个幻象,就昨晚上那个仙盟弟子,看起来活着就行。”
添足(勉强赔笑):“主人,我不知道他长啥样。”
冉竹转头看向淮璃:“那人长啥样啊?”
淮璃撇撇嘴:“一剑砍没了,不记得。”
添足:“……”
果然还是一如既往的刻薄残暴。
相比之下,新主人虽然缺德了一点,但至少不会动不动就要砍死它。
“此法恐怕是行不通的,”尤清寒插话道,“人毕竟死了,而且是淮璃亲手杀的。这是既成事实,怎么制造幻象也于事无补。”
添足(点头如风):“是是是。幻境只能影响人当前的行为,不可能改变过去。”
薛天可听到这里,满脸沮丧:“那岂不是没有任何办法了……”
一个脑洞不行,就开另外一个脑洞。
冉竹忽然将手里的“高音喇叭”塞给薛天可。她自己蹲下身,提起淮璃送给她的方形食盒,沉吟不语。
“干嘛呢,”薛天可一脸无语地看着她,“我知道你肚子饿,但现在不是吃水晶小笼包的时候……”
“谁说我要吃包子了?我又不是饿死鬼,”冉竹白她一眼,“我是觉得事情不对。”
“不对,有什么不对?”
“触发‘死咒’法则的契机,”冉竹一面说着话,一面望向淮璃,“要说规则成立,那杀死弟子的时候就该成立了。为何偏偏等到今天早上左长老出现,才发生用不了灵力的情况。”
今天早上淮璃还日行千里,跑浮生岛的古鸿镇给她买早餐去了呢。那时候怎么没有察觉到不妥?
难道这玩意生效还带延迟的吗?
几个人都恍然大悟,道:“似乎是这样呢。”
“当时手腕处确有不适,”淮璃的神色有些迷茫,“但究竟此咒何时成立,难说。”
有疑问,当然要去核实。
冉竹转身看向院子里的金色“木乃伊”们。此刻,他们早吓成了金色毛毛虫,紧贴在一起瑟瑟发抖。
“淮璃,先把这符文去了吧。”
他凝眸望着她,微笑道:“好。”
这瞬间,金色符文如同抽条的藤蔓,精神十足地撒了个欢儿,兀自散开。
虽没了束缚,“毛毛虫”们却像是捆傻了似的,依旧害怕得抱作一团。
冉竹上前徒手抓出一人,准备调查一番,直吓得那人连喊“饶命”。
粗略地看了看,此人身上似乎没有异常。她也不拖泥带水,上手就准备扒他衣服。
然后她就被两个人同时按住了。
她回头,只见淮璃和尤清寒一左一右地站着,犹如两尊黑脸门神,都无奈地睨着她。
淮璃乌黑的眸里透着危险的气息,冷声冷气道:“你还真莽。”
她也不想啊,如今不是事态紧急吗。急了当然什么都不顾了,哪里还去想什么男女之防……
见她狠狠地呆住了,尤清寒叹了口气:“还是我来吧。”
他上前接过那人,仔细查看了一番,而后往那人脖颈后面打入一点灵力。
一个黑色的咒印,像从水中浮起的荷叶,随着一圈圈涟漪缓缓地显露出来。
咒印之内,纹理极其复杂,像繁复交织的藤蔓,又像张牙舞爪的魔魇。
尤清寒失望地摇摇头:“果然,这就是那个死咒。若如此,就是以人之死为契,这咒永远都解不了。”
“不对,没这么简单,”冉竹死死盯着这个黑色的圆印,转头对大家道,“你们仔细看看,这个咒的样子,有没有感觉很熟悉?”
闻言,尤之舟上前几步。他俯首看了一眼,淡淡道:“没见过。”
冉竹又转脸看向薛天可。
她只好一面举着“高音喇叭”,一面凑上来,勾着头,来回看了好几遍:
“我也没印象。你们浮生岛不是号称百宝箱吗,是不是你在什么稀奇的典籍里见过?”
见他们都没有头绪,冉竹也不再卖关子了,直接道:
“这黑色的咒纹,和我们脚底下这个奇怪的红色法阵,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