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璃淡然抬头,方才那场暗中博弈犹如不存在一般。
此时,太监正沉浸在他的角色中,正在卖力出演:
“小王爷,您赶紧接旨,即刻启程前往赈灾吧。”
他唇边露出了讥诮的笑意:“怎么办,我不太想去。”
太监很生气,太监很恼火。
不过淮璃无所谓。他只是想试一下在头疼消失后,继续违抗添足拟定好的剧情,会不会再发生些什么。
余下的——谁恼火谁生气,谁抗旨谁灭族,都与他无关。
可是小妖女就这么急匆匆地过来了。
方才连目光也舍不得给他的小妖女,如今急得脸色发白,什么也顾不得的样子,一把夺了圣旨。
她眉毛都快立起来了,凶巴巴地大喊:“他不能去,我去!”
淮璃惊讶地垂下眼,望着挡在他面前的少女。他看不到她的正脸,只能看到她后脑勺上飞舞着两只蝴蝶般的发髻,一颤一颤,似乎很是激愤。
少女单手抱着明黄色的圣旨,另一手捂着猛烈疼痛的额头,对着无人处虚空索敌:
“添足,你不能这么编故事!他被锁魂枷封了灵力,什么法术都使不出来,到那魔物满地的开州,岂不是送死!”
添足:我耳朵不好,你刚刚在说谁没灵力?
少女的脑仁疼得受不了了,眼泪花不可抑制地蹦到鬓角,嘴里还在叨念:“所以你让我去吧,我去……”
他的心有些乱,喉结动了动,万般情绪杂糅在胸口。
跳下崖的时候,小妖女不是说,他死不死的跟她一点儿关系也没有,她再不会出头,也再不会再救他?
可她现在又是在做什么。
淮璃抿了抿唇,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酸胀钻进心间,带着危险又微甜的气息。
让人贪恋,让人上瘾,不住地想索取更多。
“小妖女,别逞强了,”他敛下眸光,伸手扶住她的肩膀,“你头不疼吗?”
龇牙咧嘴,一张苦瓜脸,眉尖都快搅成结了。
违抗添足幻境的反噬之痛,她这种程度的修为,根本招架不了一点儿。
冉竹转头看他。
她疼得声音发抖,脸色又白了一圈,但整个人都透着一股坚决:
“你别看我修为马马虎虎……仗着有几件法宝,我至少能杀魔物。”
杀什么杀。就她那几下子,恐怕捱不到半个时辰,就能成功地变为魔物打牙祭的大餐。
他哭笑不得,捉住她微微发抖的手腕,将那裹成卷儿的圣旨抽到自己手中:“给我。”
她竖眉瞪眼,急得下巴扬高了几分:“你抢我的圣旨干什么!”
他嘴角带着笑意,眼神却是委屈的:“这话该我问你才对。你替我去赈灾,难道要我替你做丫鬟?”
冉竹语塞。
几句话不到,就被他绕进去了。这话经不起推敲,根本就是强词夺理,却一时间找不到反驳之语。
他将她懊恼的神情收入眼底,黑眸如镜,倒映出她清晰的小影:“小妖女,我不会死的。等我,很快就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