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下,两下。
眼眶有些酸。
陈笙闭上了眼睛,不肯让眼泪这样落下来。
这算什么呢……
从小到大,他唯一的优点大概就是常被陈疯子夸奖的性格还算得上倔强,怎么这会儿突然……
季清夏听到了陈笙有意调整的呼吸频率。
“陈笙?怎么了?”
“……没。”
声音是哑的,又和她穿越来那天的嘶哑不同,他似乎在努力压抑着什么。
“是不是身上的伤疼的厉害?”
她猜测着询问。
“不,不疼……”
“那是……想阿荠了?”
陈笙依旧否认,只是声音颤抖的越发厉害。
季清夏温声哄他:“天黑之前就能到家,我们给阿荠带了包子,他见到肯定十分开心。”
她说着,脚步又快了几分。
进村之前,季清夏把陈笙放了下来。
村里的人对他们二人都成见颇深,季清夏不想如此“特立独行”的举动被看到,让村里人再对陈笙徒增几分敌意。
一进村便看到住在村口的季铁花正在院子里给菜地除草,她对着季清夏伸手招呼:“清夏!你才回来啊?我在草市上没等到你,就驾车先回来了。怎么样,找到赚钱的营生了吗?”
季清夏冲她笑:“还算顺利。”
她回身找陈笙要了些铜板,招呼季铁花出来,数出二十个铜板递给她:“铁花,这是早上坐车的钱。”
“哎你这是做什么,大家都是乡亲,我这车本来就不收路费,就算不载你,也是要去县城卖菜的。”
“一码归一码,我坐你的车,自然要付你路费。”
“这……不行,这也太多了。”
“就当是还之前那些路费……说来还要多谢铁花不与我计较。今后我每日都要去县城,免不了一直坐你的车,你就别推辞了,不然我真的没脸再搭你的车。”
“那……行吧,就是以后可别给这么多钱了,不然我还真不让你坐了。”
季铁花收了铜板,这才看到跟在季清夏身后的陈笙。
“这是?”
“是我夫郎,陈笙。”
季清夏拉着陈笙给他介绍:“这是铁花,今早便是她载我到的县城。你唤她……”
“陈夫郎也叫我铁花就好!哎呀这是怎么弄的,怎么一身的土,脸上还受伤了?”
陈笙从小跟陈疯子住在村边上,跟村里的人都不算熟悉,闻言便跟着喊了一声:“铁花姐。我不小心摔着了,没什么事。”
“还是得小心点,你们男儿家不像我们女人这么糙,我家那个对自己的脸可宝贝着呢!”
季铁花为人憨厚,对陈笙没有村里人的那些成见,这让季清夏更对她多了几分好感。
“铁花,天晚了,我们急着回去看孩子,就不多聊了,明早我来找你。”
“你们有孩子了?怎么从来没听人说起过啊?”
季清夏也不解释阿荠是陈笙从山上捡来的孩子,只笑道:“改日抱来给你看看。”
“那感情好!你们快回吧!别让孩子等急了。”
告别了季铁花,两人选了小路直奔家里去了。
天色渐晚,一路上倒也没碰到其他什么人。
熟悉的小院终于出现在视线中,赵寡夫抱着阿荠在自家院门口朝外张望。
“赵叔!”季清夏远远招呼着。
“哎呀你们可算回来了。”赵叔拍拍胸口,抱着阿荠出了院子。
“我给孩子喂了些饭食,但这孩子说什么也不肯多吃,吃两口就不再要了,你们赶紧带孩子回去,别饿坏了我们阿荠。要是来不及做饭就从我这儿拿点。”
赵寡夫絮絮叨叨的说着,眼中满是对阿荠的疼爱。
谁不喜欢这么听话懂事的孩子呢。
尤其像赵寡夫,一人带大了两个孩子,两个都是皮猴,见到阿荠这样乖巧可怜的就更是怜爱。
陈笙接过阿荠抱进怀里,向赵寡夫道谢,阿荠抱着陈笙的脖子,小声喊了一句爹爹。
季清夏赶紧把怀里分好了的包子拿出一包递给赵寡夫:“赵叔,我在县城找到营生了,还要多谢你这两日照顾阿荠。”
“跟我客气什么,快拿回去,季丫头啊,不是赵叔说你,既然改好了……以后就好好对他们父子两个,知道了吗?”
“知道了赵叔,我会的。这包子你还是拿着吧,不然我们以后都不好意思把阿荠送到您这儿了。”
陈笙也在旁边小声道:“拿着吧,赵叔。”
拉扯再三,赵寡夫终于收下了那几个包子。
赵寡夫转身回去了,季清夏伸手摸了摸阿荠的小脑袋。
小孩纠结了一会儿,小声喊了句娘亲。
“阿荠真乖,走,咱们回家吃包子去。”
“包包~”阿荠歪头,显然不理解这个新名词。
“嗯,爹爹辛苦工作给阿荠买来的,特别好吃。”
陈笙在码头上抛头露面,被所有人嫌恶唾弃,在季清夏口中却成了辛苦工作为阿荠买包子。
听到这话,陈笙心中又是一颤。
阿荠听到陌生的词,眼睛亮晶晶的跟着重复:“好吃~”
这模样实在乖巧可爱,季清夏忍不住又摸了摸他的头。
她以前其实不太喜欢小孩。
穿越之前,路上见到小孩季清夏都会下意识避让,虽然自己的身份是文学系教授,但平日里只跟学生们打交道,很少与小孩子相处。家里无数次催婚,季清夏从来没有任何想法。
婚姻,孩子,对她来说都不是必需品。
可看着眼前的一大一小,季清夏心里却软成了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