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顾听棠双眼晶亮,“那咱们早些睡吧,明早还要去坤宁殿请安呢。”
为了赵淮宴,顾听棠可以忍受一切,这“一切”里,自然也包括她素来看不惯的贺蕴珠。
过了冬至便昼渐长夜渐短,如今端午就在眼前,天亮的更是快。圆圆近来越来越爱喝水,天不亮就起来到处找水喝,亏得贺蕴珠睡得沉,不然卯时就要被它闹醒。
眼见到了辰初,从简静安也不敢再让贺蕴珠睡,一起把她叫醒,给她撑着身子梳妆换衣。
“娘娘,今日各阁娘子都要来给您请安,您要威严些才是。”静思淡淡地扶正贺蕴珠的脑袋,静言麻利地给她梳上一窝丝,戴上一顶两个巴掌大小的凤冠,“这是陈司饰新做的冠子,说是又轻又漂亮,娘娘肯定喜欢。”
“嗯,我很喜欢。”贺蕴珠半阖着眸子,没精打采。
“娘娘,您都洗漱过了,怎么还这么困?”从简不解,“昨日不是亥初便睡了吗?”贺蕴珠摇摇头,叹道:“一时没睡着,我估计折腾到了子时。”
众人一时不敢做过多猜想,索性换了话题,把前朝臣子家里的好笑事捡了一两个跟她说,打发过了梳妆吃饭的时光。
待巳时一到,坤宁殿正殿便坐满了宫中的嫔御。
“见过皇后娘娘,娘娘万福。”
贺蕴珠端坐正位,没让她们蹲太久,按太后教的默数三秒后,就叫了起:“上茶。”
“大家既然进了宫,那就是永远不能回家的姑娘了。彼此照应着,能平安顺遂过一辈子便是最好,万不要生惹事端、蓄意害人。”
贺蕴珠没法一比一复述太后的话,只挑了几个点记在心里,用自己的话说出来:
“份例之内,有什么缺的,便直接派人去六尚二十四司要。若是她们不给,再来找吾。同理,不许仗势欺人,高位嫔妃不许克扣为难低位嫔妃,若被吾发现,轻则训斥,重则降位。你们还有什么想说的,在这时候说吧。”
贺蕴珠说完,低眉喝了几口茶水。
她已经好久没一次性说这么多话了。
坐在左手第二位的姑娘第一个出声:“娘娘殿里的茶可是碧螺春?尝着很熟悉。”
贺蕴珠看她一眼,发现是张熟面孔,便不轻不重地回了声“嗯”,没甩冷脸。
右手第二位的姑娘笑着看向第一个出声的姑娘:“娘子可是想问,这是否是太湖碧螺春?”
王祯素来平淡无波的双眼突然一亮:“您也喜欢茶吗?”她对面的姑娘点头莞尔:“略有一二心得。碧螺春里,虽说洞庭最佳,但太湖产出的也别有风味。太湖碧螺春的香气要更浓郁些,浓香扑鼻,只是一闻,便仿佛置身于茶园之中。”
贺蕴珠对她们的友好交流还算满意——她们言之有物,不是强行伪装博学,自己还算看得惯,便态度温和道:“吾这儿只有太湖碧螺春,二位娘子若喜欢洞庭碧螺春,吾可以帮你们找一些来。”
王宓王祯闻言同时站起,向贺蕴珠福身:“臣妾谢娘娘厚爱。”贺蕴珠颔首,“不必客气,你们都坐吧。大约明日便能送到,到时你们两个也能好好交流一番。”
她又顿了顿,“宫中事不多,也不必日日都来这儿。按从前大娘娘的规矩,春秋两季三日一请安,辰正开始;夏冬两季五日一请安,巳初开始;碰上坏天气便往后顺延。至于对大娘娘的请安,则是每月初一早晚各一次。你们都记住了?”
“臣妾明白。”众女垂首,皆是温婉顺从的模样。
看无人作妖,贺蕴珠觉得更加轻松,“如今快要入夏,天气也热,每阁每日都会有绿豆汤的份例,每隔五日,又有一碗冰雪冷元子。身为一阁之主,你们需得记住相应的责任,若有克扣,必须主持公道。好了,你们便回去吧,吾不留人。”
她说完,自己主动第一个站起,从静安怀里抱回圆圆便走进内室,“从简,吩咐添上冰,再做几碗冰雪冷元子来,快到中午,人也热了。”
众妃没想到皇后会这么随意,她们面面相觑,随后也默默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