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才之女宋知晗,封仁华郡君,居荷月阁;
童生之女张璇儿,封宝和郡君,居怀真阁;
…………
此次选秀选进了八人,安排起来也不费事。
“从湘,你过来。”全部写完后,贺蕴珠停笔,单手把名册递回去,“若没差错,就带给官家和大娘娘看吧。”
从湘低首看到顾听棠那一栏,眉间一蹙:“娘娘,顾娘子的位分是否过高?以先帝朝为例,那时清贵妃以姜家义女身份入宫,初封也不过是位郡君。”
“她出身最高,位分高一些也没什么。”贺蕴珠反应平平,从湘踟蹰:“可若日后顾娘子生子,位分又会再升,到那时张狂起来就不好了。”
顾听棠与贺蕴珠关系不好,从湘早就听静言说过了。
“张狂起来再打回去,能蹦哒的多高。”贺蕴珠扯了扯唇角,根本不在意,“二品大员之女入宫封四品的例子,我记得从前有过,有前例可依就行,也免得顾家不满生事。她是老来女,生的不容易,顾家心疼。”
从湘听了便不多说,只是点头:“臣明白了。”
“至于各阁赏赐,从简安排。剩下的你们看着办,无事不要来找我,只按大娘娘做皇后时的标准来。”
“是,娘娘。”
*
宫里,新妃即将入宫。宫外,江扶英的女子学堂开办已有数日。
除了自己,江扶英还请来了练武习文的两位女师,轮流上课。至于学生,则是江指挥的同僚好友之女、妹等,偶尔夹杂一二慕家旁支的女儿。
许墨琛身板笔挺地站在学堂内间外面,面无表情,那一板正经的样子不似偷听,反像巡视。
“大人,您怎么又亲自来了?”“潜伏”已有一月的小厮不解地看过来,“您不是不爱在这种事上耽误时间吗?而且天也热了,左右江夫人知道您是奉旨前来,进去听也没什么的。”
“无妨,我在这里就好。”许墨琛抿唇,目光却透过薄纱、投在室内的姑娘背影上。
她的声音朦朦胧胧地传进耳朵里。
“你们看这是一个什么形状呀?”
“勾股形!”
“又答对了,真棒。你们看,这个勾股用横线分为了三部分,每一部分都住了一群人。你们知道里面都住了谁吗?”那姑娘仿佛在笑,声音里也有期待,但底下的姑娘们却是摇头说不知。
那位姑娘循循善诱:“最上面的尖尖里住的是官家和两位娘娘——太后娘娘、皇后娘娘;住在中间的是各位公卿士大夫……”
“姐姐,那我明白了,咱们就是住在最下面的人?对不对!”有一清脆童声响起,打断那姑娘,但转瞬又有点伤心,“可是为什么我们要住在最下面呀?我们为什么不能住在最高的尖尖里?”
“恭喜邈邈,回答正确,真厉害。但是,邈邈为什么觉得住在下面就不好呢?我们是最下面的人,却也是托举起整个勾股的人,如果没有住在最下面的人,这个勾股就不复存在。同理,如果这个世界失去了我们,那么世界也会失去平衡。”
潜伏的小厮听到这儿莞尔,“大人您听听,江夫人总有一堆稀奇古怪的话,可听着就偏偏有理。”
许墨琛隐在阴影下的唇角微微上扬,语气却冷淡:“只是尚可罢了,你安静些。”
女子仍然在说话。
“农民种地收稻米,织工纺布做衣裳,商人来往促进商品流通,伶人学艺还能逗咱们一乐呢。他们和咱们一样,都是生活在最下面的人。但是姑娘们,你们可能想象没了他们的日子?是以,我们千万不能妄自菲薄,因为世界上每个人都重要。”
“可是姐姐……住在上面的人呢?我们那么重要,为什么不能把这个勾股倒过来?”
“这个呢,是因为住在上面的人也很重要啊。他们要为这个国家做出政策指引,也要为我们的活动定下合理规则。当下面的民受了委屈,上面的官就要为民申冤、为民除害。我们重要,他们也重要呀。”
“…………”
许墨琛始终静静听着,直到里屋的姑娘开口说“今日就到这儿”,他登时收了笑意,转身就要离开。
“许大人?”江扶英一出门就瞧见了他,忍不住出声叫住他,只是语气算不上友好,颇有点看笑话的意思:“您来了,怎么不进去听?”
许墨琛轻轻摇头,但没有转过身子:“不必了,江夫人客气。”
“那大人慢走。”江扶英点点头,自己也转身离开。听到脚步声渐行渐远,许墨琛才回了头。
善暄压低声音:“真不知道那许大人还有什么脸面来咱们这儿,还嫌上次被说的不够多么。”江扶英亦冷笑:“随便他来,他敢多说一句,我就敢多怼他一句。”
善暄莞尔:“还是姑娘厉害,连许大人都吵不过您。”
江扶英“诶”了一声,“读书人的事,怎么能叫吵呢?”
善暄听了,笑得更厉害,“姑娘说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