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合征兵要求的人依次上前,登记了姓名、籍贯,先由官兵检查四肢是否齐全,再由大夫检查是否眼瞎耳聋。
最后身体没有问题的就算通过了,签下征兵文书,领取一张临时的编号,“符合条件的都过来签这份征兵文书,你们准备好行囊,三日后到衙门里集合。”
刘家村共有四百多人符合征兵要求。
符合条件的男丁们都苦着脸,去边关打仗无异于去送命,谁都不想去但又不能不去。官府手里掌握着所有人的户籍,哪家符合条件哪家不符合条件他们都一清二楚,如果报名的人数和官兵手里的那份对不上可就惨了。
凡是发现有隐瞒身份不从军者,重打五十大板,若是外出逃避征兵,则会连累全家五倍赋税。
躲也躲不开,逃又逃不掉。
刘家村村民跟着傅知乔做了这么久的事,多多少少攒了些家底,可要他们一下子拿出三十两来也不是件易事。
特别是征兵这个当口,家家户户都缺钱,想找人借钱都没处借。
还有三天!
三天之后拿不出钱来,不能把官府上的名单划掉就再也没办法了。
酒庄里都是些年轻力壮的男子,听到征兵的消息后都心不在焉。他们的名字都已经报了上去,上战场是要命的,刀剑无眼,自己又不会拳脚功夫……
命都快没了,谁还有心思干活呢?
傅知乔后两天才知晓原委,酒庄里很多男性工人是酿酒的主力,他们要是被征走了,她的酒庄怎么办?谁来给她生产太白酒?
她第一时间赶到酒庄给出承诺,想留在酒庄不愿意从军的工人,酒庄可出二十两银子帮忙划掉征兵名单。
酒庄里出二十两是不用还的,那么自己只需出十两就能免掉从军了,工人们心里安定下来。
替这七十多个工人交完这笔钱,傅知乔心里感慨:还好奴仆不用应征,不然运输队一百多号人每人都要交三十两银子,她实在难以承受。
酒庄里的工人大多是附近村子里的人,他们立即回去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家人。
刘平谷的两个儿子都在其中,他们一家只需出二十两就可以不去从军,刘平谷妻子当即就给傅知乔跪了下来。更重要的是他两个儿子是被酒庄保下来的,并不是刘平谷个人走了关系,村里眼红的人想挑毛病都挑不出来。
就这样,酒庄里七十多个工人交了钱,光明正大在官差那里划掉了名字。
越来越多的人听到消息,求到了傅知乔面前。
“如今朝廷要征兵,家里实在拿不出这么多钱来……东家,您救救我们吧!”
“我丈夫也符合条件,这要是去了回不来……”
“东家您发发善心,我只有一个儿子,要是他出了事,家中只剩下我一个老婆子了。”
“求您了,救救我们吧!”
帮还是不帮?这是个问题。
傅知乔之所以愿意帮忙出二十两银子留住这些工人,是因为他们是酒庄生产房里的骨干,能十分有质量的完成自己的工作,让这群熟工去从军对她来说是一个损失。
相比较酒庄里的熟工而言,其他人就没有那么重要了,并不值得自己垫付一大笔钱出去。可过来求情的都是些头发花白的瘦弱老人、抱着孩子的妇女,傅知乔无法硬下心肠对这些人说一个不字。
傅知乔完全能理解她们的难处。
以她自己为例,以傅家这样的富贵家庭,在傅长岳死后,她们母女也立刻遭到了族人的欺压,更别说这些原本就穷的人家了。
失去家里最重要的劳动力,深度依赖丈夫和儿子的女人们,她们的余生该怎么办?或许她们中有许多坚强的女性,能做到独自支撑起家中生计的重担,可没钱没人脉,她们也只能去做一些针线活或是给别人洗衣服,以此来获得一些微薄的收入。
这种结局不是傅知乔想要看到的,但她目前还没有能力帮助到所有的人。
第二天,酒庄里发了条新的通知,凡是在酒庄干活的工人,家里只有一个男丁者可以从酒庄里预支三十两银子。
以贷银的形式,相当于工人向她借了三十两银子,偿还方式是从每月的月钱里扣,在没有还清三十两贷银前他们只能在酒庄里干活。
傅知乔最后还是决定拉村民们一把。
她只帮助人丁单薄的弱势家庭,这样既可以保住一个家庭,又不耽误朝廷征兵,也不会让其他的工人感到不满。
有了傅知乔的帮助,很多工人赶在最后一天把罚银交了上去,将自己的名字从征兵名单上划掉了。
受了恩惠的工人和他们的家人对傅知乔是千恩万谢,自发聚集在酒庄门口给她磕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