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月还两只眼睛睁圆,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裴雁来瞥了眼对面,将黑色耳机从耳朵上摘下来,随手扔在餐桌上,嘲讽道:“你话可真多。”
看着扔在桌上的黑色耳机,裴月还意识到,他刚刚是在跟别人打电话!
难言的羞窘从脚底板直冲上头顶,裴月还被尴尬席卷全身,脸颊绯红,手脚不知道往那里摆。端着水果甜汤的双手颤颤巍巍,裴月还再也没有心思品尝,仰头一饮而尽,然后头也不回地迅速逃走。
太丢脸了!
裴雁来喝了一口汤,望着那道往二楼冲去的背影,唇角勾起,掀起一个恶劣的笑容。
裴月还冲回卧室,直接扑倒在柔软的床上,整张脸埋在被子里,双手使劲地在床上砸了好几下。
太丢脸了,她要把这辈子的脸都丢尽了!
裴月还把自己憋得喘不上气后才把头抬起来,大口呼吸。
白皙干净的脸上泛着羞恼的红晕,一双杏仁眼里水雾弥漫,她快要被自己气哭了。
裴月还拿过床头的兔子玩偶抱在怀里,羞恼过后就是忐忑,裴雁来该不会觉得自己既自作多情又厚脸皮吧!
她是想要和他好好相处,当一对平常的兄妹,就算关系不那么亲密,但也不要给对方留下坏印象。
现在去解释还来得及吗?
解释她以为他刚才是在跟自己讲话,可是他会信吗?要是觉得自己找借口怎么办?
还是就让这件事过去,人生在世,谁还没有犯点蠢事。
裴月还纠结了许久,一会想要出门道歉,一会又想当鸵鸟埋头躲起来。
就在她纠结犹豫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手机铃声忽然响了起来,裴月还陷在自己的思绪里,直到响了好几声后才接起来。
“月牙,你在家吗?”杨舒雅在电话那头问道。
她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异样,但裴月还并没有察觉到,对她说:“我在家。”
杨舒雅问:“我今晚能住在你家吗?”
“可以啊。”裴月还一口答应。
她们从小一起长大,有时候玩得太晚了就会在对方家里住下,不过大部分时间都是杨舒雅住在裴家,一个原因是裴千廷不允许裴月还夜不归宿,另外一个就是裴月还有些害怕杨舒雅的妈妈。
杨舒雅的母亲长得美丽,气质姣好,但做事雷厉风行,对杨舒雅的要求既多且高,裴月还每次看到她都有些发怵。
想到杨舒雅说要来自己家住,裴月还忍不住联想到了她的母亲,该不会两人吵架了吧!
那她待会要怎么安慰杨舒雅?
十分钟后,杨舒雅出现在裴月还的房间,她坐在沙发椅上,低垂着头,面无表情,配合她偏美艳的长相,看起来拒人于千里之外。
裴月还递给她一杯温水,小心翼翼问道:“怎么了?”
杨舒雅接过水,喝了一口后觉得无味,将杯子递还给她,淡淡开口:“我谈恋爱了。”
“哦,你谈恋爱了。”裴月还把杯子放到桌上,喃喃说了一句。
说完后才反应过来,眼睛睁大,惊讶道:“你谈恋爱了?”
这个爆炸性的消息让她无比震惊。
“你什么时候谈的,怎么谈的,跟谁谈的——”裴月还突然捂住自己的嘴巴,想到了什么,小心求证道:“不会是跟裴雁来谈的吧?”
也不对,裴雁来这段时间除了学习就是学习,他哪里有时间去谈恋爱。
难道……是网恋?
杨舒雅看着她一惊一乍万分精彩的眼神和表情,忍不住笑了出来。
“怎么?你不愿意我跟他谈恋爱?”杨舒雅有意逗弄她。
裴月还立即否认,“怎么会?我只是想象不到他谈起恋爱来会是什么样子。”
如同寒冰一般冷酷的脸,说起话来不是嘲讽就是戏弄,而且脾气还不好,和这种人在一起太需要勇气了。
裴月还摇了摇头,她都开始为裴雁来未来的女朋友忧心了。
杨舒雅不知道她在想什么,眼神黯然,淡声说:“要是和我谈恋爱的是他倒好了。”
至少现在的裴雁来是裴家的独生子,不仅有裴氏的背景,而且以后还会继承裴氏集团,比没钱没势一穷二白的穷小子强太多了。
杨舒雅想起母亲曾经说过的话,眼神黯然。
什么意思?裴月还不解地看着她。
杨舒雅笑而不语,揉揉她的头发,起身去浴室洗澡了。
裴月还目送着她的背影,摸了摸自己的头发,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杨舒雅在她房间留宿了一晚,第二天等裴月还醒来时,身旁已经没有人了。
她洗漱后下楼,裴雁来正在吃早饭。
裴月还坐在他对面,双手撑着脸观察着他,剑眉星目,鼻梁高挺,脸上的伤疤已经消了下去,少了许多戾气,只要不说话,就是堪称无可挑剔的一张脸。
这张脸完美遗传了裴千廷的凌厉和莫眠的俏媚,帅气地极具攻击性。
“看够了吗?”不耐烦的声音响起,裴雁来一脸不悦。
“你长得好帅啊!”裴月还感叹道。
就是说话太难听了,直接将那张脸的美貌度打了个三折。
裴雁来眼神变得一言难尽,冷讽道:“少犯花痴,影响智商。”
裴月还撇了撇嘴,收回目光,决定不和他计较,专心吃饭。
可她刚喝了口牛奶,裴雁来又说了一句:“以后不准带外人回家。”
“什么外人?”裴月还不解问道。
裴雁来嗤笑一声,毫不留情道:“果然影响智商。”
将杯子重重地放下,裴月还不满道:“你别对我人身攻击。”
不是说她蠢,就是说她智商有问题。
裴雁来不理会她的大呼小叫。
裴月还眼珠一转,说道:“你是在说舒雅吗?”
裴雁来沉默,继续低头吃饭。
“舒雅才不是外人,她是我最好的朋友,你别这样说她。”裴月还维护杨舒雅。
最好的朋友?
裴雁来眼神冷了下来。
他头也不抬,冷漠道:“你最好的朋友曾经对我说,她可以用钱买断我的一生。”
“……”
“可今天早上,她又来说想要和我做朋友,还让我原谅她曾经的所作所为。”
裴月还理亏,低头嘀咕道:“所以,她不是向你道歉了吗?”
裴雁来放下筷子,拿过纸巾擦了擦嘴,“我问她为什么道歉,她说当初不知道我是爸妈的亲生儿子。”
擦过嘴的纸巾被他随手扔在一边,裴雁来看向她,“所以你的朋友只要有利可图就能眼巴巴地贴上来,要是没用,就会像这张用过的餐巾纸一样被她随手扔在地上。”
裴月还蹙眉:“你说话别这么难听,舒雅那样说也是有原因的,她本性不坏——”
裴雁来不耐烦地打断她,“那你的意思是要我跟她道歉?”
“我不是这个意思。”裴月还也急了,音量拔高,“你们之间存在误会,或许可以好好聊一聊。”
椅子在地板上向后摩擦,发出了刺耳的噪音,裴雁来推开椅子,站起来看向她,“裴月还,这就是你说的补偿我?”
裴月还也跟着站起来,表情无奈,“我们有话可以好好说。”
“那你就离她远一点。”裴雁来命令道。
“不可能。”裴月还扭头,断然拒绝。
“砰。”
椅子砸在了地板上,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噪音,裴雁来径直离开,脸色阴沉地快要滴出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