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露言的眼底又开始积聚起雾气,不敢再多说一个字。
徐雁来眸光像是被火焰灼烧,推开秦虹,一只手把徐冲提起来就往地上摔,徐冲身上的伤还没痊愈,一碰到地面就连声呼痛。
“操,我是你老子,你他妈又动手,秦虹,看你生的好儿子,狗杂种,敢跟老子动手,老子迟早要弄死你……”徐冲被摔得脑子有些晕,条件反射般地又开始骂骂咧咧。
徐雁来听到他的骂声,眼里的戾气一层层弥漫上来,举起拳头就要揍过去,但却被人突然从身后紧紧抱住。
“雁来,别打了,别打了,他是你爸,你不能打他,别打了,……”秦虹抱住徐雁来的腰,哽咽地急声劝阻。
徐雁来想要甩开她的束缚,但秦虹不知道为何突然有这么大的力气,徐雁来硬是无法挣脱分毫。
徐冲已经从地上爬了起来,撑着墙壁在死命的咳嗽,一双浑浊的眼睛对徐雁来射出怨毒的光。
他打不过徐雁来,不敢对徐雁来动手,但心底也着实气不过,于是就往秦虹腿上踹了一脚,“死女人,都是你儿子干的好事,生出来的都是些什么货色,连个好儿子都给老子生不出来……”
秦虹被踹得一趔趄,身子往前扑去。
徐雁来被他的动作再次激怒,手上用力一把推开秦虹,冲上前一把抓住徐冲的头发把他的脑袋往墙上撞,巨大的“砰砰”声传来,在狭小的客厅里不断回荡。
“我说没说过不准你打我妈,你再打,再打啊……”徐雁来怒声吼道。
脑袋被磕到墙上,接连不断的剧痛袭来,徐冲这才感觉到害怕,他想要开口求饶,但却说不出一句话。
徐露言看到这一幕蹲在墙角抱住了自己,她喜欢哥哥,但是哥哥打架的样子好可怕。
徐雁来抓住徐冲的脑袋往墙上撞,眼底猩红,眼神茫然,像是陷在一个巨大的梦魇里无法醒来。
他手上的动作已经成为一种刻板的重复。
“砰”
一道重击声传来,徐雁来的背上挨了一棍,他手上的动作因为这一棍停了下来。
转过头,秦虹手里粗圆的擀面杖落在了地上,她朝徐雁来哀痛地乞求:“别打了,他是你爸,你不能打他……你不能对他动手……”
徐雁来像是感受不到背上的疼痛,秦虹的动作已经让他的心冷却了下去。
徐雁来说:“他烫伤了阿言的胳膊。”
秦虹看了眼墙角的徐露言,然后别过头去,“现在不是好好的嘛。”
“他对你动手。”
“我习惯了。”
沉默,良久的沉默,徐雁来看着流泪的秦虹,蠕动了下唇角,却最终无话可说。
秦虹躲避开他的视线,轻声说:“这就是我们的命,我早就认命了。”
她说,这就是我们的命,我早就认命了。
徐雁来站在原地,紧攥的手指渐渐松开,徐冲的身体立刻瘫软地滑了下去。
小小的空间内,很久没有声音传来。
徐雁来垂在身侧的手松了又紧,紧了又松,黑发凌乱地遮挡住额头,黑睫纤长,投在脸上落下一片昏暗的阴翳。
徐露言咬着自己的胳膊,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不知道过了多久,对面的窗口忽然传来一声怪笑:“这就停了,怎么不打了,老子还没看够戏呢,今晚的乐子又没了!”
徐雁来侧脸紧绷,突然一拳砸向墙面,冷着一张脸,转身大步离开。
接着,门从外面被狠狠甩上,“哐”的一声,在安静的夜里炸响。
看着留在墙面上的血色印记,秦虹痛苦地闭上了眼。
徐雁来从家里离开,在路边小超市里买了两罐啤酒,一打开就不要命地顺着喉咙往下灌。
啤酒的苦味在胸腔里蔓延开来,徐雁来胸膛起伏,一双黑眸充斥着阴霾。
酒液顺着唇角流下,两罐啤酒很快见了底,徐雁来用力抹去唇边的酒渍,空了的啤酒罐被他狠狠砸到了地上。
他还不够认命吗?
穷他认了,没有未来他也认了,被人折辱他也认了。
现在呢?还要让他怎么认命?
要了他这条命吗?!
怒火无处宣泄,徐雁来又是一拳砸向身侧的石灰墙壁。
有浓妆艳抹穿着低胸装短裤的女人从旁边经过,看到他这个样子又走了回来,刻意勾引的声音,“帅哥,想发泄发泄吗?”
徐雁来瞪向她,对她身上的清凉装扮视而不见:“滚。”
女人被骂了一句,脸色挂不住,想要离开但在看到他的脸后,又一次伸手摸向他的脸试探道:“我的技术可是很好的,保证让你,啊,救命……”
徐雁来抓住她的手臂,手指用力一掰。
“神经病,赶紧放开我,简直有病……”手臂剧痛,女人感觉自己的胳膊真的要被这个男人扭断。
徐雁来眼底一片漠然,手里抓着的仿佛不是人的手臂,而是一根脆弱的树枝柳条。
骨头清脆的声响传来,女人拼命地大喊,两只脚朝徐雁来不要命地踢去,但徐雁来丝毫不在乎对方的攻击。
女人的心底袭来巨大的恐慌,她害怕自己的胳膊今晚真的要废在这里。
她后悔了,不应该招惹对方的。
“求你,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徐雁来沉溺在自己的思绪里,对女人的求饶声置若罔闻。
他想要毁灭,毁了这个世界,再毁了自己。
“雁哥。”突如其来的一声大喊让徐雁来晃了下神,手上下意识松了力。
“滚。”徐雁来将对方的手臂甩开,怒吼道。
女人举着手臂立刻慌不迭地跑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