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次再偷拍,我直接砸了你的机子。”
一双眸子黝黑,里面浸染的幽深和咄咄逼人让裴月还下意识噤声。
但在下一秒看到徐雁来手指的动作时,便什么也顾不了,她的相机里还有很多重要的东西,都是她辛辛苦苦拍的视频素材,这下子要被全部删干净了。
她朝徐雁来直冲过去想要抢回相机,但因为对方的身高,她折腾的动作简直像是小孩在和大人玩游戏,当然,被玩的是她。
“你太过分了,你快把相机还给我,你不能这样做,混蛋……”裴月还着急地喊着,但徐雁来手里的动作不仅没有停下,反而越来越快,甚至还能够空出时间,居高临下欣赏她拙劣且幼稚的动作。
就在裴月还单方面焦灼地和对方拉锯,着急地快要掉下眼泪时,三个黑衣保镖突然出现。
杨舒雅眼见裴月还相机被抢走,立刻通知了等在附近的裴家保镖。
虽然徐雁来很帅,而且还是她现阶段心仪的男朋友,但是裴月还绝对不能受到一点委屈和伤害。
不然,她也要跟着一起完蛋。
裴月还眼见来的三个保镖,瞬间松了一口气。
“文叔,他抢我的相机!”她对着为首的一人告状,像是终于等到了救兵。所有的惊慌和着急在她的脸上瞬间消失不见,嘴角甚至挂上了一抹得意的笑。
徐雁来注意到她的表情,还没从她瞬间转变的表情中回神,拿着相机的手腕便被一股大力擒住,穿着黑色西装的中年男人轻松地扣住他的手腕,不知道施了什么巧劲,他立刻被一股疼痛攫住,拿着相机的右手瞬间没了力气,相机从他的手中掉落,但没有砸到地面,因为被男人的另一只手接住了。
徐雁来长这么大,不知道打了多少次架,被别人打伤过,也打伤过别人,身上的伤基本没有消停过,但从来没有一次输的这么彻底。
还没开始动手,就被压制的毫无还手之力。
手腕上传来的疼痛清晰,痛意直冲大脑,但他只是皱了皱眉,没有喊出声。
韩文惊讶他的忍耐力,虽然他下手已经很轻了,但对方到底还是一个孩子,被按住了关节,还能哼都不哼一声。
他心下惊讶,但面上并未显露,将手里的相机交给其他人,然后低头对徐雁来说:“跟我们小姐道歉认个错,这事就过去了。”
裴月还接过保镖递过来的相机,将里面的东西再三检查后,确认东西全部被对方删掉后,抬头冷声道:“他再道歉我也不会接受了,文叔,帮我教训他一顿,让他知道他的行为有多不礼貌。”
她昂着下巴,清纯的一张脸,高傲一览无余,徐雁来看得清清楚楚。
真像是盛气凌人的公主,只要谁惹她不高兴了,不用说一句话,自然就会有人出手帮忙教训。
韩文听见裴月还的话,心里发笑,虽然裴月还此刻拿出一副高冷又咄咄逼人的态度,但他知道这都不过是装的,装成裴先生发怒时的样子,但却一点也不像,在熟悉她的人面前,能够轻易地被看穿。
韩文忍笑道:“好,知道了,小姐。”
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就算发脾气,提些不讲理的要求,他也会想办法满足。更何况,现在是有人明晃晃地欺负她。
然而,还没等他想好该怎么给手里的小子一个教训,徐雁来就有了动作。
不顾手腕上的疼痛,冷汗浸满额头,徐雁来直踹向韩文的胸口。
腿风凌厉,韩文下意思闪躲开,徐雁来被按住的右手腕也被松开,手腕上的疼痛连看都没看一眼,徐雁来又踢来了第二脚。
纵使身经百战,但韩文还是被对方接二连三的动作惊到。
不过十六七岁,他从来没有把这个年纪的孩子当作对手过。所以手上的动作下意识收着力,但他却没有想到,徐雁来打架却是拼了命的。一副豁出命来的架势。
两人缠斗中,韩文冷不防被踹到了胸口,心里也忍不住来了火气。
当年的金牌保镖,现在却被一个孩子压着脸打,这要是传出去,他还怎么在圈子里混,让裴先生知道了,自己也不用干了。
收敛心神,韩文再次出腿时使出了全力。
等徐雁来的拳头又一次冲着韩文的脑门上来时,便利索地被对方一脚踹倒在地。
纵使徐雁来再怎么不要命,再怎么拼尽全力,说到底终归是市井里的混混打法,韩文稍微认真起来,最终的结果不会有任何意外。
摸摸嘴角的伤口,韩文看着倒在地上的人,冷声道:“向我们小姐道歉,否则我会让你在S市呆不下去。”
太阳已经完全西沉,地上的人默不作声。
裴月还走上前,递给韩文一张手帕,柔声关心道:“文叔,你没事吧?”
韩文摇摇头。
徐雁来听到这道声音,抬头,带着戾气的眼神直直撞进裴月还的眼里。
裴月还定在了原地,她从来没有看到过这样一双眼睛,愤恨,不甘,带着对这个世界的滔天恶意。
她的心脏不受控地跳动起来,下意识退后一步,但还是抱紧了手里的相机,强撑着说道:“本来就是你不对,是你先抢走我的相机,还随便删里面的东西,我当然会生气。”
她觉得自己的行为没有错,况且,文叔都被他给打伤了,现在装什么可怜。
裴月还这样想着的时候,自动撇过脸去,忽略了徐雁来脸上的青紫。
“所以,我就活该被你偷拍?”不带感情的冷声质问,不知道是想要一个答案,还是单纯的发问。
裴月还眼珠闪动,抿唇,犹豫良久,像是在心里做着万分困难的决定,最终说道:“这件事是我不对,我可以向你道歉,但你也得给我道歉,随便抢相机就是你的不对。你要是好好跟我说,我会删掉的,我本来也没想偷拍你……要不是因为你,我才不愿意到这里来。”
徐雁来倒在地上,地面的沙砾给侧脸带来一阵阵细微、不致命却让人难以忽视的疼痛。
他从唇间迸出一声嗤笑,还真是善良又高傲的公主。
做错了事,反倒要让别人向她道歉。
不是抢相机不对,是抢她的相机才不对吧。
世界还真是赤裸裸的不公平。
倘若她不是什么千金大小姐,没有这些保镖,她现在有什么资格在他面前说对不对。
没有等到徐雁来的回答,裴月还撇撇嘴不再追究。
算了,她大人有大量,没有必要跟这种人争个输赢。
“文叔,我们走吧,跟他这种人没有什么好说的。”
反正以后也不会再见了。
韩文点头,跟在裴月还身后离开,但刚走没两步,却听见身后传来压抑着的声音。
“我这种人是哪种人?”
这小子还有完没完了?韩文转身,正要说话,却在对上徐雁来投过来的眼神时立刻怔住。
嘲弄,不屑,似笑非笑,压迫感十足。
这种眼神是如此熟悉,以至于他条件反射般地想起了裴先生,然后下意识就要服从对方的命令。
但还没等他有所动作,裴月还便气鼓鼓地将他手里的手绢抢走扔掉了,“文叔,脏死了。”
月光倾洒了下来,那条纯白色的手绢在风中绕了一个旋便落到了地面,上面有淡淡的血迹,和灰色的尘埃。
的确很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