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医令一走,殿内就剩下两人了,温柠神色恹恹的坐在椅子上,看上去无精打采,像是被雨打过的花苞。
陆景阳瞧着她眼睛下的红痕,伸手碰了下:“难受吗?”
温柠没说话。
只有她自己知道,方才的事是她故意的,陆景阳来得太快了,她脸上刚哭过,痕迹有些明显,所以只能再哭一次了。
更何况她本来就需要一个恢复开口说话的时机,今日意外撞见大哥,也不知道说话有没有被人看见,所以只能宜早不宜迟。
陆婉池正好撞上来,非要张口挑衅,怎么能怪她呢,她只是顺水推舟,听不得旁人侮辱父母双亲罢了。
如果陆景阳没来的话,她是不打算哭的。
陆景阳以为她还在委屈,于是改揉了揉她的发顶,哄她道:“放心,陆焕会去告状的。”
温柠抬眼,疑惑不解地望过去。
陆景阳没解释,只笑了声:“不急,茵茵过两日就知道了。”
两日后,温柠果然听说了五公主被皇上禁足的事,连带着当日在场的几个皇子公主也都挨了顿骂,倒是封玉荷躲了过去。
温柠这才明白陆景阳说的意思,她没想到陆焕竟然是这种性子。
想了想又觉得本该如此,前世陆焕也是这么凑过来接近她的,七殿下赤诚之心,想做什么便做,才不管其他的。
温柠的嗓子养了几日,彻底好了。
魏临帝知道后特意来了趟思鸿阁,见她果真恢复了,高兴的同时,还略有点遗憾。
温柠瞧出来了,不动声色地演了一番孺慕之情,哄得魏临帝父爱大发,差点当场要封温柠做公主,觉得不妥之后,又说这事是大喜之事,不能不贺。
最后,魏临帝以温柠的名义赏了各处宫人一个月俸禄。
以往只有宠妃有喜或是小皇子诞生才会行赏,温柠这样的身份是头一次,加之几天前御花园里的事,宫里人对这个不常露面的郡主愈发恭敬起来。
温柠感受到了,不过她照常不怎么出门。
除了隔几日去皇上那儿请安,温柠去的最多的地方就是太子东宫了。
她上回跟着陆景阳去了一次演武场,除了落了一脸灰什么也没见着,之后就不肯去了,宁愿趴在窗框上逗鸟雀。
陆景阳:“太医令说你要多走动。”
温柠皱着小脸:“可是日头太晒,会不舒服。”
眼下分明还未入夏,晨起的日头也不算晒人,甚至还有几分冷意。
陆景阳当下没说什么,转头便让人在演武场的一角添了个棚顶,落成之后立刻将温柠提了过来,亲自看着,撒娇讨饶一样不成。
温柠垂头丧气,险些当场哭出来。
她坚持了两日就坚持不住了,晚上睡前两条腿酸涩不已,但是陆景阳这回堪称铁石心肠。
温柠委屈巴巴,决心先乖乖听几日的话,然后趁着对方心情好,再撒一回娇,总能磨到陆景阳松口的。
于是第二日,温柠特意起了个大早,赶在陆景阳之前到了演武场。
等入口传来脚步声,温柠赶紧迎上去:“太子哥哥,我——”
她声音戛然而止,愣愣地看着和陆景阳一起进来的人。
对方也微微愣了下,随后立刻守礼知节地退了半步。
温柠眨了下眼,在心里给大哥鼓了鼓掌。
她假装不认识,飞快地往陆景阳身后躲了躲,拽了下前面的袖口,有些不自在地问道:“太子哥哥,他是谁啊?”
陆景阳没回答:“茵茵还记得伯恩侯吗?”
温柠像是被问住了,拢着眉细细想了半天,犹犹豫豫地跟他确认:“伯恩侯是不是姓楚?”
陆景阳颔首,这才回答了她先前的问题,却只说了个名字:“楚照衡。”
温柠仍是一脸疑惑。
旁边,楚照衡接话道:“伯恩侯是家父。”
温柠恍悟,她小声惊呼了下,随即杏眼一弯,露出个笑脸来,脆生生喊道:“楚大哥。”
楚照衡也跟着笑了起来:“明玉郡主。”
温柠:“楚大哥叫我茵茵吧。”
她没看陆景阳,仰着脸,高高兴兴地说:“茵茵是我小名,爹爹和娘亲都这么唤我,大哥也这么唤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