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顺从外头进来,吓了一跳:“郡主这是怎么了?”
陆景阳单手搂着人:“取方温帕来。”
“哎,奴才这就去。”
温柠掉了会儿眼泪,没哭多久,等陆景阳替她把两颊上的眼泪擦掉后,就止住了,她窝在陆景阳怀里,吸了吸鼻子,过了片刻,小声道:“爹爹他们会挑人进行单兵对练,我给娘亲手下的人加油。”
说完,又不吭声了,眼里水光莹莹,将掉不掉,可怜极了。
陆景阳轻声哄了会儿,牵着温柠去了书房,他还有事务要处理,于是直接将温柠安置在了一旁,两人合用一张太师椅。
陆景阳一手执笔,一手在温柠背上轻抚几下。
荣顺瞧了一眼,没敢多嘴。
温柠趴在桌案上,侧着脑袋看陆景阳写东西,没一会儿便睡着了。
等醒来时,她正睡在旁边的矮塌上,陆景阳姿势未变,沾墨提笔,偶尔蹙一下眉,年少清贵的脸上平添了几分威仪。
温柠看了一会儿,才慢吞吞走过去:“太子哥哥,我回去了。”
陆景阳一笔写完,抬头看了眼温柠睡得红扑扑的脸,眼尾还有些细碎的红痕,他伸手在红痕出揉了下:“还难受吗?”
温柠抿了抿唇,低低应了一声。
陆景阳闻言搁了笔,命人将大氅取来,仔细替温柠穿带好,又亲自送她到殿外。
温柠眨了下眼,有些意外,太子殿下从不会因为旁人耽误正事,现在居然搁笔送人,是她哭的缘故,还是今日的事务没那么重要?
温柠想了会儿就抛到了脑后,无论什么原因,总归是好的。
顺利见完陆景阳,温柠便没再往东宫去,连每月供奉去温家祠堂的佛经,她都是让素心送过去的。
毕竟太子殿下亲口说了事务繁忙,她要当个善解人意的妹妹,自然不会在这时候凑过去添乱。
年关一天天逼近,温柠心情也跟着一日日好起来。
宫宴前几日,内务府将她要穿的衣服送过来,因为她在孝期,所以衣服几乎是月白色的,但上头用金线绣出了大片的纹案,立时从寡淡变得华贵起来,可见内务府用了心思。
福林公公奉命过来,又另外给她送了一套相衬的头面,言明是皇上亲自挑的。
温柠礼尚往来,用自己的画回了礼。
福林笑呵呵地捧着画走了。
第二日就又送了不少赏来,说是皇上见了她的画赞不绝口,已经命人裱了起来,可惜皇上最近抽不出空,不然一定亲自过来。
说完,福林暗示温柠得空了再画几张,皇上必定龙颜大悦。
温柠抿着唇,笑得乖巧羞涩。
但画是不可能再画的,物稀为贵,多了就不值钱了,何况太子殿下太小气,收了她的画一点回应都没有。
温柠撇撇嘴,心道,算了,等以后她再讨回来。
*
三日后,宫宴。
午后,温柠只稍稍打了个盹,便被叫起来梳洗妆扮。
按理说,她尚在孝期,本来是不应参加宫宴的,前世她便没有参加,但这一世不一样,她恢复得很好,皇上意在让朝臣瞧一瞧,以显天子的宽厚仁慈。
再者,她平安康健的消息传到北疆,也能安抚住不少边关将士的心。
算起来这还是温柠回京后,第一次在人前公开露面。
素心仔细为她簪上最后一根玉兰发簪,左右端详了一番,有些遗憾:“可惜姑娘不能盛装。”
温柠抬眼朝铜镜看去,觉得正适合,她年纪尚小,盛装未免太过繁复了。
宫宴设在重华宫,布置得奢华无比。
温柠被安置在几位公主后面,对面便是皇子王孙。
她提着裙边入座的瞬间,周围的视线几乎全集中到了她的身上,连交谈声都蓦地停了几息。
温柠仿若未觉,坐下后理了理衣摆,这才抬头,立时,那些似有若无的打探视线又全都收了回去。
只剩一个,还在直愣愣地看着她。
温柠不由愣了愣,没想到会有人会明目张胆的看她,这些皇子公主皆是目下无尘的主,哪怕对她好奇得要死,也不屑在面上表现出来。
不过,等认出对方是谁后,温柠又把惊讶收了回来。
对面,陆焕同温柠视线撞上,不但没回避,反而咧嘴笑了笑。
他早就想见一见温柠了,当日在宫门口只瞧见一个背影,后来想去思鸿阁,父皇又不许他们打扰温柠养病,他只好按捺住蠢蠢欲动的好奇心。
前两日,他还特意去同皇兄打听,明玉郡主会不会出席宫宴,皇兄说不知道。
现在想来分明是诓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