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就吓你了?”章纠白眨了眨眼,一脸的无辜,“从头到尾我都在跟你说正事,谁思想不洁想偏了我不说。”
“我没有。”
“你没有什么?”
“思不洁。”
“哦。”章纠白点了点头,“你没有思不洁,是我思不洁,行了吧。”
“……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什么意思?”章纠白的眼里闪动着万般狡黠,“周荃珝,你再不收手我可要大喊非礼了啊。”
她不知在什么时候收回了手,只剩周荃珝的掌心还覆在她的心口。经她一提醒,周荃珝后知后觉发现了这一点,如被火烧到一般飞快收手。
绯红从周他的脖颈一路蔓延上他的耳根,颜色比早年他吃错槐芽饼时还要明显。
想到坊间传的司隶台按察使是青面獠牙的形容,章纠白觉得好笑,扶着床架笑了很久才停下来。
天热,周荃珝屋中的床幔换成了更为轻薄透明的白纱,白纱垂落下来时,屋内的烛影晃了一晃。
章纠白刚将周荃珝推回床榻,晓暮院里就传来一道由远及近的明显脚步声。
“叶贞回来了,你就说我离开很久,东西用不上了。”摸了一把周荃珝的脸,章纠白拢着衣裳拾起腰带和九节鞭飞快地跳上了窗。
“记住了,往后不许再叫我小师姐。”
她往床榻的方向瞪了一眼,纵身跃下。
与此同时,外堂的门环被轻轻叩响:“章姑娘,干爽的擦脸巾拿来了。”屋外果然传来叶贞的声音。
“她已经离开了。”周荃珝开口。
叶贞一愣:“那这擦脸巾……”
“等会儿。”
周荃珝起身下榻开了半扇门将擦脸巾接到了手里。
“既然拿了来,便先放在这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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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章纠白突然出现在周府这件事,府中人态度竟出奇的统一。他们好像不觉得这是一件多奇怪的事情,在见到章纠白的那一刻就是高兴,只有高兴。
见到熟悉的人,章纠白心里也是高兴的,但却笑不出来。因为她大半夜拎着腰带回屋的事情被人发现了。
发现这件事的不是别人,是莳萝。
那时莳萝半夜梦醒,睡不着,提着一盏灯笼在后院里转。不知怎么的,就转到章纠白住的小院了。
莳萝在小院里发了会儿呆,正要离开,就见章纠白披头散发衣衫不整地从外头跑进来。
两人一打上照面,都愣了一下。
莳萝先是欣喜,笑意浮上眼角没多久就消失了,脸色逐渐转复杂。
“丫头,从哪里回来呢这是?”莳萝问。
章纠白试探着说了句“城郊”,莳萝的脸色更复杂了。
时辰已经很晚,章纠白的衣裳又是湿的,莳萝倒也没揪着问话,转头就走了。章纠白原本松了一口气,但今日一早起来,刚推门就发现莳萝端着水盆站在门口。
进屋,放水盆,离开,莳萝全程没说一句话。
周荃珝一早就领着寇姜和吕棘出了门,章纠白起得晚,自顾自去到厨下找吃的,用早食的功夫她想了很多,觉得有必要去找莳萝说点什么。可她在前院转了一圈也没见着莳萝,一问才知道莳萝去了周家的祠堂。
她顿时觉得事态有点严重。
推开祠堂的大门,发现莳萝果然在里面。
莳萝正跪在周夫人祝氏的牌位前,脸色有点不好,章纠白硬着头皮走到莳萝身边,刚喊了句“姑姑”就被莳萝瞪了一眼。
“你还当我是姑姑?”莳萝语气也有点不好,“若非我去问过公子,都要被你哄了!”
“什么城郊不城郊的,你如实说是从晓暮院里出来的我难道会打骂你不成?”
看来莳萝是知道了。
只是不知莳萝究竟知道多少。
章纠白一时无言。
想了想,她将面前一个蒲团移到莳萝身边,紧紧挨着莳萝跪下来:“姑姑心善,自然不会随意打骂人,我之所以不如实同姑姑说明情况不是怕姑姑担心么。”
“你个没良心的,还知道我会担心呢?”
斥责的同时,莳萝眼底泛起泪花,察觉不妥,又匆忙抽出帕子沾了沾眼角。
“你们一个两个的,真当我这把年纪是白长了不成,有什么都不同我说,害得我整日瞎担心。”莳萝哽咽道,“你也如此,公子也如此,真当我什么都不明白呢。”
章纠白忍不住问:“姑姑都明白什么了?”
“我明白,都是我太惯着公子了,这才惯得公子成了个登徒浪子,是我有负夫人所托。”莳萝重重叹了一口气,“纠白,事已至此,你就别替公子隐瞒了,我都知道了。”
“什么登徒浪子?我隐瞒了什么?”章纠白觉得有点不对,“姑姑,周荃珝都同你说什么了?”
“公子说他心悦你。”
哦,这话经由莳萝说出来怪让人不好意思的。
章纠白咬了咬唇,问:“还有呢?”
“还有……”莳萝略有些难以启齿,“公子说昨夜自己睡不着饮了几口酒,后来见你回府实在高兴就,就……”
就什么,莳萝说不下去了。
将话题一转,莳萝望着章纠白正色道:“纠白丫头我问你,公子昨夜可有做出什么实在出格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