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能因为什么?”
“你没救了,真的没救了。”于川群双手捂脸,遮住脸上的无奈,“你知道为什么三十六个从事里就你是孤家寡人吗?”
“你论事就论事,借事挖苦我算什么本事?”
他居然还不明白。
撤了手,于川群忍不住对伍德咆哮:“自然是因为刘都卫使喜欢那个崔姑娘啊!刘像喜欢崔夙华!喜欢!喜欢你懂不懂!你一定不懂!”
“不可能。”于川群的话给了伍德一个大大的震撼,伍德下意识便接话,“这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
被伍德跟了小半日脚之后,周荃珝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伍德啊,你可知道,崔家在上月底就已经应了刘都卫使的提亲同意了刘都卫使与崔姑娘的亲事?”
这事情不小,议论的人也多,伍德当然知道,闻言便点了点头。
“那你可知道,崔家为何要同意这门亲事?”周荃珝再问。
“不是说圣上给两边做了媒吗?圣上的话就是圣旨,没人敢不应。”
“所以你以为,崔家是被迫同意这门亲的?”
“不然呢?”
“不然……”周荃珝失笑,“就不能是刘都卫使与崔家夙华两情相悦么?”
周荃珝话音一落,伍德的眼睛一下瞪大了。
外头的百姓都在说,刘都卫使是走了狗屎运捡了个大便宜才能成功拿下这门亲,都觉得两人的故事就像戏文,假的很。
想必在伍德眼里,宿卫司东都卫使刘像与崔家的崔夙华门不当户对,是八竿子也打不着的两个人。这样的两个人,除却在御史中丞祝府意外见过一面,不可能会有交集。
但周荃珝却知道不是。
“伍德啊。”周荃珝拍拍伍德的肩,只喊了个名字,什么话都没说就走了。
这回,伍德没继续跟脚了。
过去这两个月,盛京城中确实发生了不少事情,譬如崔家答应了宿卫司刘像的提亲同意将崔夙华嫁给刘像,譬如豫中伯府的于炜彤和工部罗家的婚事往后推了一推,将原本定在五月的日子改到了六月。
譬如那桩武库失窃案,已查明原委结了案。
三月开头的时候,大理寺少卿柴金带了一支箭矢进宣政殿,以箭矢引出了卫尉寺武库失窃一事。经过朝臣一番讨论,这桩案子最终落在了大理寺头上。
次日,大理寺柴金便带着衙役将卫尉寺围了起来,将在卫尉寺当值的所有人都给审问了一遍,最后发现,卫尉寺西武库丢失了一批箭矢,箭矢加起来足有千支。
继续查下去,发现是武库中的一个小吏生了歪念,将闲置的箭矢偷偷转卖出去换得了大笔银两。
被大理寺衙役找到时,小吏正在暖香坞里抱着美人逍遥快活,被问话时供认不讳。直到被押回大理寺大牢,小吏都不觉得自己做错了。
小吏直言卫尉寺里那些兵器放着也是放着,与其放久了生锈吃灰,为何不能拿出来造福百姓?
在小吏看来,武库里的藏兵放着不用可谓是明珠蒙尘太过可惜。他将藏兵变成银两,将银两花出去可谓是造福百姓的善举。
小吏这一番论调把柴金气了个够呛,直接将案子的后续事宜交给了手底下的评事,没再主理此事。
评事将小吏的口供一字不落地记下,也按律法判了小吏绞刑,案宗由大理寺卿陈会戎呈到了御前,又誊抄了一份存进翰林院,此案便算结了。
本以为是什么大案,结果就这么一回事,别说柴金心中有气,就连暖香坞的闻意也有气。
入夜之后,暖香坞的灯烛尽数点亮,映着前院主楼里的欢声笑语,让这一方小天地里充满了人气。
本该站在前院里主持大局的闻意却坐在后头的小院里直叹气。
“你都叹了一个多月的气了,你叹得不累我听着也累了。不就是少了一个金主罢了,至于这样吗?”
“你不知道,那个人出手当真阔绰,散的银子比一般的那些富家公子多多了,若他没犯事……”
“若他没犯事,出手也没法这么阔绰吧?”
“话是这么说,可我总觉得他不该犯事……”
“怎么,你看上人家了?看上了也不行啊,人家已经投胎去了,我看你还是等下辈子吧。”
上月底就已经行刑了,人已经没了,絮娘的话再不好听也是实话。闻意听得再次叹了一口气。
五月了,身上的衣裳薄了许多,前院的姑娘们打起了小扇,甚至已经将外裳换成了半透明的纱衣。风一吹,身上的轻纱浮动起来,人人都如同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一样。
章纠白穿过前院的时候往自己身上一看,万年不变的烟青劲装,腰间一根九节鞭,手中一把银鞘剑。得,这方小天地里估计就她一个像凡人。
还没走进茶室呢,远远就听到絮娘的声音——
“哟,章女侠还记得来暖香坞的路呀?奴家还以为,章女侠早已在外头另寻了新欢,早就将奴家给抛到脑后去了。”
这话说的,让人心窝子怪暖的。
章纠白加快了脚步,跃过窗子,一扑就扑到絮娘身上。
她将絮娘给扑了个踉跄,差点连带着她自己一起摔在地上。